小說家朋友上網搜尋自己,發現有好多人讚她,也有好多人罵她,罵得很沒道理,很荒謬,還拿一堆沒水平的寫字人跟她比較,朋友很難受,覺得委屈,問我該怎麼面對這回事?
老實說,對待毀謗和所謂的「批評」,我還真有點心得,算是個專家。互聯網這種東西,不少人,視為公廁,天天蹲在這條「互聯渠」上拉撒手淫自得其樂;我們有潔癖的,何必去逐臭?何必沒來由地去招攬這一身惡氣,滿腳屎尿?不上網,就看不到毀,也不知道譽,可以寵辱兩忘,專心做事;專心做事,就有長進。
讀者信,可以看,但發現內含一點惡意,馬上停止閱讀,即時投入字紙簍;最近,我再進一步,乾脆請職員代看,誇我的,送我仔細欣賞;罵我的,不必轉達,直接用來抹玻璃,抹完即棄。要是來信語帶恐嚇,或者侮辱,我習慣交給警方,或者江湖上的惡朋友處理。
好多年前,有一頭長髮馬臉的所謂批評家,借「批評」我的小說,進行人身攻擊,我給他發律師信,這烏龜受驚,連他的狐朋狗黨,從此,對我的人和書,不發一言。耳根清靜,舒服呢。我的書,又不是寫給這幫勞什子看的,誰稀罕這類前現春後現代的饒舌?
當然,面對無理的辱罵,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我這樣,用野蠻的方法,取得心境的寧謐和諧的。這時候,不妨讀讀明朝袁了凡的《了凡四訓》。了凡先生「改過之法」這一訓,認為人,不可能十全十美,該互相體諒遷就;就算不合我意,受到滋擾,也沒什麼損傷,沒什麼值得生氣的。活得不稱意,是自己德行未修,涵養不夠,必須再求反省,這樣,毀謗就會如舉火燒空,必將自燒自滅。
有修養,看得開,將毀謗者視為「舉火燒空」,任他自燒自滅,當然最好;沒修養,像我這樣以暴易暴,以更大的刻毒回報刻毒,只算權宜之舉;我舉了這些年,舉得成了風格,別人在沒有家長陪同下學步,易生危險,不宜仿效。人要善良,但善良之前,最好蓄養一點內勁,能徒手克敵。我是這麼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