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運動跟政治扯上關係已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愈是大型的運動會、愈是大型的體育盛事如奧運會或世界盃賽事,相關的國家、政府就愈希望透過盛會、透過賽事傳達他們的政治訊息。二千年悉尼奧運會的開幕式由原住民選手費曼(CathyFreeman)負責燃點聖火就是希望向全世界表明澳洲已不再是壓迫原住民(Aboriginal)的國家、就是希望向全世界表明原住民已融合在澳洲的大家庭中;而藉着主辦大型運動會以彰顯成就、以提升民族認同感更是司空見慣的事,八八年南韓舉辦奧運、○二年南韓跟日本合辦世界盃就是最好的例子。
今屆世界盃的主辦國德國雖然已是一個發達國家、雖然已是一個經濟超級強國,但自從九○年再次統一後,德國各方面的發展好像突然大幅放慢了,甚至讓人有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故此德國政界、德國足總都希望藉着主辦世界盃、希望藉着再奪世界盃來刷新德國的形象、來把德國重新包裝(rebrand)讓外界耳目一新;他們為此更特別聘任了長時間在國外搵食、長期在美國居住的奇連士文出任國家隊教練,希望他可以徹底改革德國國家隊,創造奇迹。
然而,事情並非從此一帆風順,奇連士文在改革德國隊時遇到極大的困難、遇到極大的阻力、遇到大量的冷嘲熱諷;例如當奇連士文從瑞士、美國等引入訓練人員協助提升球員的體能時就被德國足總高層質疑是否需要聘請外援、就被德國足總高層懷疑新的體能訓練方式是否有效;當奇連士文希望從足球圈以外聘請一位總監協調國家隊及青年隊的教練工作時,德國足總高層更召開特別會議否決奇連士文的建議,改為委任前德國國腳森馬(MatthiasSammer)出任總監。而當奇連士文希望改變國家隊的踢法、希望德國隊從穩守突擊改為踢進攻足球時,不少德國足總高層成員大潑冷水,認為奇連士文將會令德國隊失去在世界盃爭勝的機會。當然,德國足總有自己的解釋,他們認為,德國隊過往在世界盃成績驕人,曾三奪世界盃冠軍,另外有四次打入世界盃決賽,這些成績說明德國隊歷來的培訓、管理、踢法沒有大問題,根本不需要大規模的改革或「革命」。
正因為奇連士文的改革面對重重障礙、面對冷嘲熱諷,不少人把他的困難跟德國其他改革如勞動力市場改革、社會福利制度改革難有寸進相提並論,認為德國人已陷於一種依戀昔日好景、抗拒轉變的心態,這種心態令任何意圖打破既定做法、既定政策的努力都無法成功。著名的《明鏡》周刊(DerSpiegel)網上版前幾天就刊載了一篇文章,指出奇連士文的改革是在考驗德國人求變的決心,但文章的作者擔心,奇連士文的改革會步前總理施羅德的改革後塵,被保守拒變的心態擊倒。
《明鏡》周刊的文章把足球隊看成是國家或社會的縮影是有爭議性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足球隊或國家都不能戀棧過去的好景、都不能死抱過去成功的經驗,否則只會妨礙革新、只會妨礙進步,甚至可能帶來倒退。奇連士文的改革能否成為打破德國人拒變心態的第一擊還要較長時間觀察才知道,但若果他的改革能為德國隊注入活力、能令德國隊改踢更有娛樂性的進攻足球而不是像過往那樣單調沉悶,那奇連士文至少可以令今屆世界盃賽事生色不少、令球迷對德國足球有不同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