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用許多錢?

何用許多錢?

古德明

中共副商務部長安民去年底卸任,卸任前教誨下屬安心工作,不要好高騖遠:「我每個月一千多塊錢都用不完,你們怎麼不夠花?」安民一定不知道,八百年前,我國一位命官也說過類似的話。
南宋初年,明州太守仇悆和一名幕官頗為相得,有意舉薦,問那幕官:「公家日用多少錢?」那幕官回答:「十口之家,日用一千。」仇悆吃了一驚,問:「何用許多錢?」那幕官說早上要吃點肉,晚上則用肉作羹湯:「早具少肉,晚羹菜。」仇悆說:「某為太守,居常不敢食肉,只是吃菜。公為小官,乃敢食肉,定非廉士。」他從此疏遠那幕官,舉薦的念頭也打消了(《稗史彙編》卷三十、《宋史.仇悆傳》。)
仇悆和安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故事。
仇悆一天用不到一千錢,是因為澹泊自甘,平居連肉食都算奢侈。宋朝職事官正俸之外,有廚食錢津貼,仇悆卻捐出來修補地方戰後瘡痍:「州罹兵火既燬,悆斥廚錢助其費,買田行鄉飲酒禮。」他為政廉潔,「吏受賕,雖一錢不貸,姦猾斂迹」。所以,巨寇見到他,拱手而去,叛兵為了他,不焚屋廬。《宋史》說:「仇悆愷悌君子,遺澤在民。」
中共幹部一個月用不到一千塊錢,則別有道理。請看江西上猶縣一個小故事:一九九三年,市民劉敬財在縣城開了家飯店,五年之後,終於支持不住,關門結業。他太太說:「有些幹部早晚吃喝,一分錢都不帶,只帶一支筆來簽帳,由這家簽到那家。」劉敬財至今還有五萬多元幹部吃喝帳討不回來。

據現存資料,中共大小幹部二○○二年公費吃喝花掉二千億元,這就是民間所謂「一根煙,二兩油;一頓飯,一頭牛」。無論欠不欠帳,總之是取之於民,用之於吃。
安徽省政協副主席劉光復今年三月出席全國政協會議,列舉了兩個數字,也可作中共高幹「每個月一千多塊錢都用不完」的注腳。第一,全國政府車輛每年耗費三千億元,但只有三分之一時間用於公務。第二,全國幹部每年公費出國旅遊,共花二千億元,但多數沒有實際公務需要。
安民之類高幹,出入衣冠楚楚革履煌煌,單說衣著費用,每個月一千多塊錢恐怕都不夠開支。胡錦濤月薪不過三千餘元,但最近出訪美國,下榻布萊爾國賓館,還愁飯茶不夠精美,要北京釣魚台特級廚師隨行。他每個月用錢一定比安民更少。
毛澤東月薪只有四百多元。但請看《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第四十二節:「一九五八年以後,毛外出到各地,各地對一組工作人員,盡力招待;大家便白吃白喝,隨意要東西,不給錢。」一九五八年以後三年,正是中共大躍進時代;據中共前總書記趙紫陽首席智囊陳一諮說,其間百姓餓死的最少有四千三百萬人。中共大小幹部現在只是向毛澤東學習。
仇悆、安民同樣問下屬「何用許多錢」,但仇悆是我國典型循吏,安民則是中共典型高幹,涇渭分明。
安民當然不會讀仇悆傳而慚愧。他擁護的,是毛澤東建立的新中國,否則去年他不會怒斥香港民主派議員為「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