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詞間,我們隱約知道這位白頭阿叔失戀。只見他手機按了又按,對方不肯接聽,仍然死心不息,以哀求的口吻留言,希望午夜能夠收到覆電—不是普通的午夜,隨着鐘聲敲響十二下,今年會變成去年。繁忙的鏡頭跳了幾跳,身光頸靚的他和一群略有麻將腳feel的朋友晚宴,主菜尚未上桌,他清清喉嚨正式宣布:某某與我,經已玩完。「某某」是男性名字,被飛起的阿叔是個同志—古老說法曰斷袖,潮流隱身術語是斷背,內地一知半解的媒體誤譯為斷臂,教人疑心他們的老翻光碟與張徹舊作《獨臂刀》產生了錯體化學作用。
外國名字就有這個方便,性別通常一目瞭然,不像我們,憑空拋出「阿明」或者「阿華」,可男可女。真相大白,自當鳴金收兵,不料編導惟恐專心攻陷爆穀的觀眾眼大睇過龍,特別安排令人啼笑皆非的解畫:阿叔故意把頭側向一邊,讓左耳的耳環亮一亮,為身份添上光環。荷李活的天真,簡直罄竹難書,區區一件飾物,竟被莫名其妙賦予象徵意義。
這是《海神號》唯一鬼馬的筆觸,此外毫無樂趣可言。特別安排基民在人海浮沉,不過是一種順得人的計算,最後逃出生天的幸運兒如果個個是年方二十八的住家異性戀男,平權組織會揭竿投訴的。沉船阿叔的飾演者是李察戴菲斯,記憶力還未衰退的資深影迷,應該記得他曾經在變相災難片《大白鯊》擔正,隔了幾十年依舊樂此不疲於水中嬉戲,誠然美事一宗。可惜沒有找名正言順的伊恩麥基倫演出,否則他在今夏就可以緊接《達文西密碼》和《變種特攻:兩極爭霸》,票房賣座連中三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