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民傑 西貢區區議員
最近成立的公民黨開宗明義倡議最低工資、最高工時(他們稱是標準工時)的保護勞工政策,使不少對新政黨抱有期望的自由信仰者大失所望。公民黨不明白最低工資一旦確立,受害最深的將會是他們原以為需要幫助的「弱勢社群」。新來港人士、少數族裔居民、無社會經驗的年輕人、年長者,都將會因為缺乏自主的議價能力而無法入行,連累積經驗的機會都被抹煞,又怎能逐步改變自己的生活?
議價能力的意義十分簡單,就是買賣雙方可以自由訂定協議,各自憑掌握的識見去出價和還價,這些交易可以是實物貨品,也可以是服務和勞力。就好像賣豆腐的小店老闆,日常賣兩元一磚豆腐,但可以在關舖前自行調低價格至一毛錢一磚豆腐,以免豆腐隔夜腐壞。政府斷沒有理由認為老闆因為無利可圖而同情地立法劃一豆腐售價。自由議價的原則就是你情我願,顧客可以在兩元時購入豆腐,也可以等待到一毛錢時才購買,只不過他要花時間等待關門的一刻,也要冒上老闆賣清豆腐而不用減價的風險。
無經驗者更難入行
在勞動市場裏,議價的自由同樣確保僱傭雙方可以按實際條件出價和還價。最低工資這一類保護政策最大的遺禍是,一方面使已投入在保護網內的工人將不願意離開原本職位,減少勞動力的流動。另一方面是大大減少在該行業沒有工作經驗的「弱勢社群」進入行業的機會。
新來港人士、少數族裔居民、無社會經驗的年輕人、年長者等等「弱勢社群」,原本在自由議價的環境下可以提出較低的工資,以換取被僱用的機會,再累積經驗和建立人脈去改善生活。但在好心做壞事的最低工資下,僱主面對被限制了的聘用成本,只會捨棄選擇這些表面條件較弱,卻願意以較少收入換取機會的「弱勢社群」。
表面條件差被排除
以公民黨建議的最低工資時薪是三十至三十五元為例,一名新來港婦女要照顧家人,又不諳廣東話,她本可接受時薪只有二十五元的清潔工作,再用實際表現證明自己的能力。但僱主在最低工資的金鋼圈下,不能夠接受她二十五元的出價,最終只會聘請表面條件較佳的應徵者。退休長者原本勝任時薪二十元的看更工作,卻因為最低工資限制了僱主的成本,最後棄長者而選擇了時薪是三十五元的壯年人。
有人會苦口婆心的告訴我,現時有清潔工人時薪只有八元,這不就是無「尊嚴」的工資嗎?首先,工資是有「尊嚴」還是沒有「尊嚴」,並不是由政府來定義,就如我寫這篇文章的稿費沒有大作家的高,又或者分文不取,就等如沒有「尊嚴」的工作嗎?再者,我們絕不應看扁清潔工人這類低技術的工作,現時不少中小型的清潔公司老闆都有當過清潔工人的經驗,先在實務中揣摩營運的竅門,清潔甚麼物料用甚麼清潔劑,怎樣以最省時省力的方法完成工作,都需要經驗積累。清潔工人認識了接受低薪的同行,大可以組成聯盟以低價競投清潔合約,可恨最低工資使「弱勢社群」連入行的機會也剝削掉。
「善良干預」致惡果
或者有人認為有了最低工資,工作崗位還是存在,就算「弱勢社群」不能議價,僱主請不到人時,也始終要聘請他們。但正如海耶克(Hayek)分析的「非原先設想的後果」(TheLawofUnintendedConsequences),任何長官意志對自由市場和自發秩序的干預,無論立心如何善良偉大,都可能在複雜多變的社會關係裏,出現無法估計的惡果。八萬五和數碼港固然使港人吃了悶棍,最低工資的干預同樣擾亂勞動市場的自我調節。
為了在最低工資下減少成本,僱主可能三人職位兩人分擔,或者索性減少員工數目。限死了時薪,可有可無的暑期工職位肯定大減,快餐店的餐盆就等待顧客自行清理來減少職位,最終使年輕人失去體驗社會的機會。工業北移,服務業就不能被其他地方奪去嗎?過去在港進行的飛機維修保養和清潔,不可以飛到廈門機場才進行嗎?還有以科技替代人力的發展也會更快更廣,這都不是人們能準確預測的結果。工作減少了,受害的只是原想幫助的「弱勢社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