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錦濤主席今天訪美。表面上,這次高峯會,美方強調的是貿易不平衡,中方強調的就是台灣問題。但這兩個議題基本無解,雙方其實都是說給自己國內聽的,會談的結果是兩件事都維持現狀。
隱藏在這些表面議題後面的,實際上有一個更重大的議題,就是伊朗的核武器問題。
民族主義情緒(或宗教情緒)高漲又缺乏民主機制的國家,一旦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都會引起國際社會尤其是文明、理性國家的高度警惕,並會考慮把這個國際毒瘤切除。
筆者想起三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這件事與中美關係有關,值得在中美高峯會舉行前談談。
三十多年前的一九六九年,中國正值文革高潮,中美雖沒有建交,但中蘇交惡更嚴重。表面上中蘇是所謂意識形態分歧、實質上是爭當共產陣營老大,兩國遂發展到極為緊張以至兵戎相見的階段。這一年三月,中蘇發生了東北邊界的珍寶島戰爭。中國文革一直叫嚷着要把世界革命進行到底,還宣稱要打倒美帝、打倒蘇修,打倒一切反動派,叫嚷中國不怕戰爭,中國人民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打核戰中國人頂多死掉一半,但還會剩下三億。蘇聯當時是共產黨專政的國家,但比較理性與成熟,而且長期與美國維持着核恐怖平衡,對使用核武器懂得自制。面對中國這種叫囂,加上珍寶島的戰爭,於是蘇聯就計劃對中國進行一次「外科手術」式的突襲,就是在中國核子力量壯大之前把中國的核裝置「切除」。
蘇聯在一些外交活動中悄悄地但明白地徵詢美國的意見,看美國是否支持蘇聯這一行動。其時當政的美國尼克遜總統,作了堅決的但憤怒的反對。
一九六九年九月中旬,蘇聯總理柯錫金訪問河內,在他返回莫斯科的航程上突然作了一個轉向,他一直去到伊爾庫次克,然後在那裏直接折往北京與周恩來會晤,這次會晤後,中蘇邊境衝突緩和下來,蘇軍也後撤了。很明顯,柯錫金的轉向,是接到了美國總統的強烈反應的訊息。而美國的反應,在美蘇核平衡中佔重要位置。美國著名記者艾爾索普(JosephAlsop1910-1989)一九七三年訪問中國後,在《紐約時報》雜誌發表一篇長文,詳細透露這一段國際秘辛,並表示,若中國受到旨在摧毀其核武的突襲,這不會是故事的結束,而是一個開端。
上周,伊朗宣稱成功提煉低濃縮鈾,令核危機升級。伊朗的民族主義以及總統艾哈邁迪內賈德一再挑撥的「美國去死」、「以色列去死」的民眾情緒,有點類似文革時期的中國了。美國國務卿賴斯宣稱會考慮包括軍事行動的方案。美國對伊朗進行「外科手術」式的核切除,如箭在弦上。這時候,一段不大為人注意的消息,報道中國外交部長助理崔天凱抵達德黑蘭進行外交斡旋,接着,就是中美的高峯會。
中國的實力,當然不能與冷戰時代的美國相比,但中國和伊朗的關係,及在美國與伊朗之間斡旋的能力,恐怕現時還未有其他國家可替代。若中國能發揮三十多年前美國制止一次軍事行動的影響力,那麼這次高峯會就有舉世注目的成果了。
逢周一、二、四、五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