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文正 禧文學舍創辦人
[email protected]
儕當中，經濟學家輩出。
他們看社會，特別是各式社會政策，跟一般人不很一樣。當然是很籠統的說法——他們並不都坐一條船，也各有主張。只不過，他們的建議，多有中的；在不同角度上看社會問題，也有見地。聽不同的人解釋社會現象，我倒是佩服這類學者的。
可惜的是，他們都缺乏「音量」，更不會作街頭戰士。社會上碰到甚麼問題，大家都不向他們請教。各式各樣社會團體，包括政治團體，發表高見時，連基本經濟學知識都沒有，實在貽笑大方。
在香港，多數經濟學者都是學院中人。他們不管是福利派、自由派，還是甚麼派，都說贊成市場的。區別只在你願意讓政府這雙有形的手，干預到甚麼地步而已。通常福利人士主張政府多干預，自由派較願意讓市場來調節。如果你以為，他們無視市場失靈、盲信市場萬能，你就錯了。他們能舉出失靈的例子，比你我都多；只是他們明白，向政府乞靈，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中國是民主國家嗎
我不是經濟學者，哪有資格班門弄斧？但有的時候，看到他們論政治問題，就覺得不無商榷餘地。就是自由派中人吧（包括產權派等在內），往往因為經濟「掛帥」，一往直前，少不免忽略了其他。比如說，某大教授日前發表的大文，就是例子。如果社會國家的政治發展，是大家可以一起討論的話，我就不避翦陋，胡謅則個。
※※※
假定我問大家，英國有沒有民主？德國是不是個民主國家？先不必裝專家甚麼的，也不是問你喜不喜歡某國，或者某國的運作模式是否符合你的理想。你固然也可以說不知道。但說今天的中國，是個民主國家，你猜有多少人相信？大教授說這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真箇可圈可點。那是說，你說沒有，我可以說有：反正見仁見智，沒有定論。
香港昔日沒有民主，但要比今天自由。是嗎？是絕大多數人民的自由，還是個別人士的某些自由？今天我們失去了哪些自由？對於老百姓的言論、信仰、出版、集會，等等項目，哪些少了？如果我們要捍衞自由，該讓民主議會來約制行政部門的指揮棒，還是讓指揮大棒隨意指使？說到李柱銘祝賀公民黨誕生，《壹觀點》卻大罵，教教授天旋地轉，說不知今日何世！我看剛相反。自由社會的最大優點，是使不同觀點能有機會「各自表述」。言論表達自由，是我們的「底線」。不容踐踏。是不是一言堂更好？社會不要有吵鬧的噪音，就來個萬馬齊瘖好了？
掌握真理豪氣干雲
我這個無名小卒，固然與大教授英名早播，不能相比。不過大教授說自己「掌握真理」，確是豪氣干雲。余雖不敏，也明白沒有任何人可以說自己掌握真理。我們都不是神。毛潤之說馬大鬍子掌握真理。真的？佛祖基督說自己掌握真理，那是宗教上的，不是世俗學識上的。如果真理在我手，那我何必跟你們凡夫俗子討論？反正你不懂我懂。如果你信的跟我一樣，那你跟我走就是了；如果你信的跟我不一樣，那一定你錯。這樣，世上眾生，都無法跟教授商榷了。
獨裁改革雖然有機會闖禍，可怎樣也要賭上一賭。中國已輸無可輸，一窮二白，不賭一注是儍瓜。也許。教授聰明，補上一句，說上蒼保佑，賭中了，中得精采。為甚麼一定要這樣？因為「民主改革肯定沒有大作為」。光從經濟改革的路子看，教授不無道理。倒想問教授：上蒼不保佑，賭輸了，誰賠本？毛潤伯發動文革，要推行他老人家心目中的「改革」。那時中國不也一窮二白？他不也賭上一手？結果怎樣？是不是他當年的「改革」不合孤意，所以反對；今天的獨裁改革正合孤意，所以贊成？
教授有沒有權利發表他的高見？絕對有。一個國家的命運，是不是應該以「改革」之名，操在幾個獨裁者手中？大家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