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飛新加坡為母親慶祝生日。
老人家已有九十六七了吧,那麼長壽,我們做子女的,已經不去記得。酒還是照喝,媽媽是健康的,又長期吃燕窩,皮膚全家人最好,看得歡慰。
已經不出門了,依例請了「發記」來家裏到會,台灣人稱之為「辦桌」。
一共三桌,姐姐一家已坐滿一桌,加上嫂嫂一家、弟弟一家。三十幾人,都是由爸媽兩位傳下來。
李老板親自來燒菜,給足面子。他除了我們這一家人,其他的熟客怎麼請求,也不肯走出餐廳。
「我從你爸媽壯年時已經做菜給他們吃,」李老板說:「這種客人,還有多少個?」
在車庫鋪了鐵皮,把燒紅的炭放在上面,乳豬叉上,燒將起來。李老板烤的乳豬是光皮的,不像香港的起泡,這門技巧,也沒多少人學會,吃起來每一塊都是脆啪啪,香味撲鼻,滿口甜液。把帶着小豬尾的那塊夾起,獻給老母,當然比吃生日蛋糕更有味道。
代替蛋糕的是壽桃,白蓮蓉做餡,我一向不吃甜東西,今天也吞了一個,有人說不吃不好意頭嘛。
接着的那十幾道菜,都很精采,但我卻讓給其他人吃,只顧喝酒。
敬黃漢民大哥大嫂一杯,他是家父最寵愛的乾兒子,至今還是由他們夫婦代勞,每天燉燕窩給媽媽吃。
潘國駒夫婦也是座上客,從他父親那一代已和我們一家很親,記得他小時光着頭,很瘦小,當今已成龐然巨物,也娶了媳婦,日子過得快。
想至此,走進母親房間拿出舊照片,一個穿西裝、小背心的高瘦男子,和一個穿旗袍,戴圓框眼鏡的少女,大家都說她長得漂亮,就是家父和家母了。對的,日子過得真快,快活快活,活得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