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服務對象,都有不可告人的故事,即使是至愛的家人,他們也不會洩露半句,惟有對着他,他們才可暢所欲言。在香港愛滋病基金會工作十多年的李文偉,多年來陪伴末期愛滋病病人走他們人生的最後一程,照顧社會上看來最不可親、不可愛的人,只希望這些病者不需要背負着患病的秘密,鬱鬱而終。
患有愛滋病的「阿伯」與李文偉於五年前在醫院轉介下認識,當時阿伯對這位「社工大人」非常抗拒,「佢七十幾歲,無人無物,平時連水都唔飲,住喺板間房,口渴就落大牌檔斟茶飲,咁我咪拎住個水煲,諗住借畀佢,連續兩、三個月,喺醫院門口『捕』佢。」
「佢見親我,就問我『你嚟做乜鬼,你做正經嘢啦!』其實佢心裏面係開心嘅,因為有人關心佢。」李文偉說,當時偷聽到阿伯住在西環,就大着膽子作出邀約。
成了唯一親人
當時阿伯不願意定時服藥,李文偉就走到阿伯的家探望,「佢住啲板間房,都係啲單身男人住嘅地方,㩒鐘又無人理,環境唔係咁好,啲人淨係着住孖煙囪,阿伯住尾二間房,我一路行,啲人將我由頭望落腳,空氣又差。」
「包租公問我係邊個,我又唔講得我係社工,咪支吾以對囉。」到後來阿伯過身,李文偉收到醫院的來電,「個姑娘話,打去阿伯住嘅地方,包租公話佢好似無親戚,但有個契仔成日嚟探佢,問我知唔知個契仔係邊個。」
這位阿伯的「契仔」正正就是李文偉,李文偉沒有想到,阿伯竟將自己視作親人,他自言不是頭頂有光環的天使,「只係咁啱有機會,接觸到呢班朋友。」李文偉現在是香港愛滋病基金會高級項目主任,經常會看着服務對象過世,「初初入行都會唔開心,不過唔開心幾日就算,好慶幸可以陪佢哋行埋最尾幾步。」
他又說,社會上不少人需要幫忙,愛滋病病人的痛苦最能觸動他,「病已經好辛苦,我自己頭痛、發燒一個禮拜已經想死,如果有愛滋病,唔話得畀人聽,或者唔覺意俾人知道咗,俾人歧視,你話天理何在?」
記者 張嘉雯
逢周一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