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府出發，到臼杵去，臼杵在大分縣中，日本發音為Usuki，是河豚之鄉。數十年前去過一家叫「喜樂庵」的，古老的建築物中，望着安詳的庭院，享受河豚全餐，的確喜樂，印象猶深。
「還開着嗎？」我問旅遊促進局的人。
「已經營業了一百三十年了，吃河豚一定要去臼杵，下關的河豚多數是從韓國運來，已經不是日本產的。女大將是第四代傳人，很漂亮。」
每一代幹三四十年，這個女大將，也該應是五十歲人了吧？見了面，是位姿色猶存的徐娘。情景依然，女大將笑嘻來迎：「我記得您。」
我還以為幾十年前的事她還記得，她繼續說：「您在《料理的鐵人》節目中當評審。」
河豚皮上桌分四種，不同部位顏色各異，大量切出來當前菜，接着的是刺身。肉薄透底，看到大碟中的花紋，友人即刻拿出相機。
「請不要拍河豚肝，」女大將說：「不想惹麻煩。」
原來河豚的肝有巨毒，法律上還是禁止的。我想證明一下：「有人說，你們臼杵這個地方的水，能解河豚的毒性？」
「那只是傳說而已，沒有科學證據。」女大將說：「做了一百三十年，從來不毒死過人，請您放心吃河豚肝吧！」
河豚肝的吃法，並不像法國鵝肝那麼片成一片片，而是臼碎成一團醬，裝在一個碗裏，吃時搯出，混入醬汁之中點刺身。
試了一口，鮮美到極點。
「是不是加了蘿蔔茸之類的？」我問。
「一百巴仙的肝，沒有雜質。」她說。
「不加進醬中，光吃肝行不行？」
「那更甜美。」女大將說。
一下子把整碗肝掃光，拚死吃河豚的說法，我開始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