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與台灣的驕傲很多,其中之一是存亡繼絕,保持繁體字印刷於不墜。
我這種見解與毛澤東的作為並不衝突。不然他的處女作所用的作者簽名是「二十八劃生」又怎麼講?而在他的晚年因為眼力不好,都是專為他印古書篇章的大字本。這些大字本現在恐怕仍在文獻室中罷。內中有一篇是簡體字的嗎?
所以我們主張:是時候了,我們應該請內地在印刷方面恢復用繁體字,且讓我慢慢陳述理由。
簡體字所以提倡起來,大概也像白話一樣,是五四前後北京大學一些人的提議。他們看到那些文字橫寫的國家,國富、兵強,用的是拼音。而在提倡羅馬拼音,廢除方塊字等倡議又成不了氣候以後,就以把漢字化簡為能事了!這種激烈的主意,只通行於書寫,並未及於正式印刷。印刷用簡體字是二十世紀後半葉的事。
我今晚在沙田的餐館點菜時,那位服務生把飯寫成了反,把豆漿寫成了斗……等。只要廚房的師傅看得明白就可以了。可是飯與豆漿的簡體字也不能簡成了反與斗,這如誤會成「造飯有理」,或「與老豆爭」又不怎麼像話。所以能夠簡化的字並不是很多,有市上之簡繁對照表可證。
音的相混,也很易舉例。比如中華的華不可念成化,四聲是沈約的大發現。但簡體字的華,不是那上半的化在誤導嗎?四聲不對,因而誤導的簡字太多了。至於最不可恕的是把鬱寫成郁,「郁郁乎文」是正面的意思!而鬱這個字看起來,就使人連想到鬱悶,把鬱寫成了郁,意思完全相反了,這種簡體不啻把鬱字殺掉。
自計算機或個人電腦在二十世紀末忽然鋪天蓋地而來以後,這個世界可以說無處不變。電腦所帶來的第二次工業革命比馬克思所說的革命,不知大了多少倍。當然電腦也影響到中國的獨特問題──漢字。電腦的硬體製造,盛於台灣。中文漢字的輸入問題相應而起,於是台灣有倉頡、大易、注音等中文輸入的方法。那麼輸入繁體與輸入簡體自此根本沒有任何區別,都是按鍵而已。於是用簡體字也就失去了意義。這個事實凡用電腦的人都知道,而時至今日又幾乎人人都用電腦!
台灣與大陸相比:地,不過千分之三;人,不過六十分之一,但談起電腦硬體,在二十世紀末是當然領先,至今也許平起平坐。弗利曼(ThomasFriedman)有本《世界是平的》已賣斷了市,一看那本書的索引,就知台灣在電腦上的位置了。而台灣與香港的書或報之印刷,一直是用的繁體字款,包括香港的〈大公報〉與〈文匯報〉。
所以,內地不應慫恿聯合國於二○○八年開始以簡體為正宗,而是在印刷上均恢復使用繁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