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與襪子 - 李登

椅子與襪子 - 李登

某甲在羅省落戶多年,買書看書,看書買書,如今家裏的車庫竟變成了圖書館。他的孩子卻不愛看書,一旦走了,身後這摞摞的藏書怎麼處理好?他發愁。
讀了一輩子書,到頭來書居然成了你甩不掉的包袱,這不是可笑得很?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除了財帛,原來還有藏書,到了兩腿一伸都等同廢紙。更可笑的是家裏枉有五車之書,肚子裏空有五車之學,濟世卻全都用不上,真個是讀死書,死讀書,讀書死了。

說來尤乃斯高的《椅子》(LesChaises)實在夠意思。劇終時,但見舞台上擺滿了椅子,有人聲而沒人影。這時舞台上要是擺滿了摞摞的書,不也是同樣荒謬得很。管它有啥寓意,這齣劇就是不叫座。一九五二年初度演出時,台上台下的空椅子可謂相映成趣。最後一場演出落幕時,空蕩蕩的戲院裏光聽見劇作家愛迪拔提獨自大喊道:「好!」
看書不要像《椅子》,能像慈禧穿襪子最好了,她是穿一雙扔一雙的,決不穿第二次。她的襪子繡工倒七八天才繡成一雙,一年下來,耗在她襪子上的人力物力就合共一萬多両銀子。買書到底花不上這麼多錢。某甲看完一本扔一本,如今他的車庫大可以停上六輛貨櫃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