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理泰 美國史丹福大學國際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員
布殊政府上周公布了一份名為「新國家安全戰略」的報告,強調美國國家安全利益所在,勾勒出美國近期內外交政策走向的大致輪廓,並透露了美國即將對之施加強大外交和軍事壓力的方向和地域,相當惹人注目。
細讀報告後發現,就涉及中國國家安全領域而言,在未來數年內,美國外交及軍事壓力不至於聚焦中國。相反,由於美國即將對其他方向和地域施加強大的外交和軍事壓力,反會繼續有求於中國全方位的支持,因而在兩岸關係、中日爭執等涉及中國國家安全的各項問題上,仍會靜觀其變,甚至還可能會兼顧中國利益,向台北、東京施加積極的影響。
伊朗是最大挑戰
美國國內逐漸出現一個政治動向,非常值得注意。過去數年內,新保守主義在意識形態上主導美國外交及軍事走向,目前卻日趨低調。華府似乎在外交及軍事決策上,會由新保守主義轉向新現實主義。根據報告透露,下一階段美國外交和軍事壓力矛頭所向的國家,且分析美國對「優先打擊目標」定格以後,對東北亞地區安全和穩定的影響。報告指伊朗可能對美國構成最大挑戰。
目前伊朗與西方國家的爭執,涉及敏感的核、生、化武器,及西方國家反恐主義的未來走向,而且伊朗背後還有整個伊斯蘭世界在精神、物質及恐怖行動上的支持。
兩伊實力大不同
在綜合國力上,伊朗與伊拉克不能同日而語。伊朗面積一百六十四萬平方公里,人口近七千萬。相比之下,伊拉克面積僅四十三萬平方公里,人口僅二千四百萬。伊拉克戰爭爆發前,伊軍長久未從境外獲得武器裝備的補充,自產能力又弱,缺少備件及部件。伊朗軍事實力卻保持完整無缺,還不斷有所增強。就遠射程武器如導彈的研製能力而言,伊朗遠非伊拉克可比,伊朗對境外發起的攻擊,擁有起碼的還擊手段。
還有三個因素令這兩個國家在與外來威脅抗衡時,擁有完全不同的「抗壓能力」。一、兩國均以盛產石油聞名,經濟實力卻不能等量齊觀。伊拉克在海灣戰爭後,截至伊拉克戰爭前,連續十二年遭到國際社會嚴厲的經濟制裁,百業蕭條。伊朗卻從未受過任何經濟制裁,近年國力蓬勃發展。
二、伊拉克國內矛盾遠比伊朗尖銳。就民族矛盾而言,阿拉伯族與庫爾德族這兩大民族長期以來勢如水火;就宗教衝突而言,伊斯蘭教遜尼派和什葉派長久以來不相容。何況侯賽因執政多年,殺戮過重,積怨甚多。由此觀之,侯賽因政權在戰前已面臨失道寡助的窘境。伊朗卻沒有這些後顧之憂,無論民族、政治或宗教各層次,伊朗國內情況遠比伊拉克穩定。
三、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後,在國際上陷於空前的孤立,連周邊的阿拉伯國家都畏懼其強大軍力,最終除了約旦保持中立以外,幾乎所有阿拉伯鄰國都參加聯軍與之直接交戰。伊朗則與鄰國保持和諧關係,即使有些鄰國對其雄厚潛力懷有敬畏之心,卻還不至於達到仇恨的地步。而且伊朗與近鄰核大國印度長期維持相當友好的雙邊關係,這對西方國家大規模用兵多少是一個牽制。
華府需中國支持
綜上所述,哪怕西方國家僅限於空襲伊朗核工業設施,也存在不小風險。不過,倘若伊朗拒不就範,美國在北約支持下,不久就會發動軍事打擊。因為對伊朗動武,即使風險再大,也不如在伊朗掌握核彈以後再動手的風險大。況且這些核彈遲早會成為「伊斯蘭核彈」,存在伊朗與國際恐怖組織聯手核襲擊美國的威脅。
其次,伊朗總統聲稱「要從地圖上抹掉以色列」,以色列無論如何不會容忍伊朗擁有核彈,西方國家對此不可能置之不理。
美國在捅了這個馬蜂窩後,至少在短期內,難免烽火四起。藉此情況下,華府迫切需要來自北京的支持,豈能將矛頭對準中國這個區域性核大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