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的兩套語言

中共的兩套語言

古德明

中共舉行人大、政協會議,中央黨校副校長李君如以政協委員身分,告訴國民不要希望普選:「西方所謂民主選舉,無非大富豪政治遊戲,不符合中國選賢與能的文化傳統。」二○○四年胡錦濤出席人大成立五十週年紀念,也曾昭告國民:「社會主義民主發展須符合國情,堅持中共領導,不向外國學步。」
胡錦濤、李君如也許是說,新中國社會主義民主,即是舊中國選賢與能式帝皇文化傳統。但無論他們說甚麼,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絕不反對大富豪政治遊戲。新香港那些超級富豪,就沒有一個不獲中共提拔,有權選舉行政長官而百姓沒有。中共分明喜歡選富與貴,不喜歡的只是民主選舉而已。
不過,對外國人,他們的論調完全不同。二○○五年九月,世界法律大會假北京舉行,胡錦濤致詞說:「我們將繼續發展社會主義民主,保證實行民主選舉。」十月,溫家寶出席中歐高峯會,也對外國記者說:「中國會推行民主,包括直接選舉,先由村開始,繼而及鎮,循序漸進。」
月前,在瑞士,中共外交部長李肇星說:「中國人權還有很多地方要改善。」而幾乎同一時候,在香港記者面前,國務委員唐家璇卻說:「中國人權全球最好。」
也是月前,中共外交部發言人秦剛告訴外國:「中國人民依法充分享有自由。」而幾乎也是同一時候,中央編譯局副秘書長楊金海告訴國民:「我們要鞏固馬克思主義,對抗自由思想。」

中共對內對外說法不同的原因,有兩個故事可供參考。
青朝中葉名臣阮元有一天布袍菖履遊揚州平山堂,見和尚在寫對聯,站在一旁觀看。和尚以為是個田野老頭,隨便招呼一聲說:「坐,茶。」對聯寫好了,和尚問他姓氏,以為是阮元族人,就上前行禮說:「請坐。」高聲叫人:「泡茶!」主賓坐定,和尚問阮元名字,一聽大驚,連忙起身撣拂炕頭恭恭敬敬說:「請上坐。」回頭叫人:「泡好茶!」他請阮元賜書,阮元舔筆沉吟,最後寫了一聯:「坐請坐請上坐,茶泡茶泡好茶。」(《清稗類鈔.譏諷類》)
春秋時,鄭國名相子產獲贈生魚,叫小吏放到池中。那小吏拿去烹吃了,卻回來告訴子產說,魚初回水中,委靡不振,但現在已經潑潑剌剌自在自由:「始舍之,圉圉焉;少則洋洋焉,攸然而逝。」子產信以為真,很高興,連聲說:「得其所哉,得其所哉!」(《孟子.萬章》)
中共看中國人,頗像平山堂那和尚看田野老頭,只覺得是下等人物;看外國人,則像那和尚看朝廷高官,心存敬畏。所以,談到民主人權自由,他們對內對外有兩番說辭。中國百姓可以隨意打殺烹煎,但中共會告訴外國人:「新中國之初,百姓圉圉然,今則洋洋焉。」上月初,公安部發言人武和平就向外國記者否認經常血洗農村鎮壓下等人物作亂:「中國沒有農村暴亂。」本月初,中共中央組織部副部長歐陽淞也向外國記者重申:「沒有聽過我國哪個地方暴亂。」六四時,他們對外更是這樣說。
當然,中共和鄭國那小吏有點不同,那小吏以生魚為魚肉。中共以百姓為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