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waysonsunday:《斷背山》三大懸念

alwaysonsunday:《斷背山》三大懸念

懸念一
只見兩位主角赤條條跳進湖中,怎能滿足觀眾對男同志交媾的好奇?

懸念二
纏綿「愛情」欠奉,僅片末恩尼斯拿着已故傑克的染血襯衫沉思頗感人。

懸念三
情節未見曲折,只平鋪直敍兩名牛仔如何牧羊和幾次親熱。

茲以電影的視角論《斷背山》,再以奧斯卡的視角論《斷背山》,得出的結論可能與時下《斷背山》榮獲導演獎的一片讚譽聲背道而馳。無論如何,具有七十八年歷史的美國電影藝術科學學院經由五千人投票選出的《斷背山》的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及最佳原創音樂三項獎項,一定是實至名歸的。何況,一個以華人出身的導演李安,欲在彌漫美國文化的奧斯卡獎項中脫穎而出,沒有兩下子工夫,絕對不是輕而易舉的。因此,李安在《斷背山》中能衝破奧斯卡七十八年的閘門,我們毋寧以萬分敬佩和欣賞的心情,祝賀李安的得獎,這應是李安得心應心的藝術佳作,堪稱為「全球華人的驕傲」。
李安在這次的奧斯卡頒獎中,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斷背山》未能獲得最佳電影獎,在這方面輸給描述種族問題的《Crash》,因此使他失眠。尚未看到《Crash》一片,無法與《斷背山》作一比較。但如若以一個尚能欣賞電影藝術的專業人士的身份,對《斷背山》為什麼無法獲選為最佳電影,指出這裏存在不能獲得最佳電影的三大原因,也可說成是三大不足,或者是三大懸念,應不過份吧。
首先,試問每個男士或女士,為什麼想去觀看《斷背山》這部專門描述同性戀的電影?相信絕大多數男女想去看《斷背山》,在他或她們的下意識中,一定想去見識見識影片中男人與男人之間是怎樣交媾的,這是好奇心所促致。
不瞞你說,筆者亦有這種意識,這決不是在宣傳色慾,坑害青少年。眾所周知,近年美國電影的一個重要內容,十之八九都出現男女裸體造愛的鏡頭,雖然導演利用各種手法把其中男女的生殖器官遮蓋住,甚至不准纖毛的顯現。看久了,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不一定每個觀眾主要是為了看這種裸體情節,但由於幾乎每部美國電影都少不了這種鏡頭。近年,連最保守的中國電影,也未能免俗地穿插一些如此的鏡頭。

當《斷背山》宣傳以兩個牛仔同性戀為題材見報之後,觀眾也以欣賞美國電影的嗜好,對同志之間的交媾產生好奇,以為可以見到這種新遊戲。結果,觀眾在該片中只見到恩尼斯的跪着裸體洗澡,以及恩尼斯和傑克兩位主角赤條條從遠距離跳下湖水。至於戲中之肉,或者說是觀眾的懸念──男人與男人如何交媾的姿勢未得到滿足。這種不足,不但不能填補觀眾的最先的慾望,也失去了美國影片必備的鏡頭。這部戲如果換成美國人為導演,相信適度插入同性戀造愛的精彩表演,一定會為《斷背山》生色不少,只怪李安還是一個保守的華人導演,無膽盡情開放發揮。
其次,《斷背山》的主題是描述兩個牛仔的纏綿「愛情」的。但是,看完全劇之後,並未感到影片所表現的「愛情」何在。影片最後是恩尼斯拿到已故傑克在斷背山染有血跡的格仔襯衫沉思緬懷。只這鏡頭頗感人之外,恩尼斯和傑克如何在斷背山以及各自結婚之後如何持續生情,影片並沒有突出、具體、形象地表達。
例如,兩個男子如何在荒山野嶺、滿谷都是羊群,罕無人跡的山上產生「情愫」,那怕是同性之戀;例如兩人的軀體廝磨、體味相吸、眼神互射、情慾的躍動,這些都是肉體外形上的誘惑;又如,兩人如何產生感情,不是互相協助,救死扶傷,就是相幫扶持等等可使對方產生憐惜、愛慕、傾情、感激之情,以觸發內心的珍愛,從而達到同性之戀。這些,在影片中表達不到鮮明、突出,因此無法撥動觀眾的心弦。以「情」為號召的影片而不動情,這是影片失敗的地方。這是懸念之二。

其三,筆者認為,影片的故事性不強,情節不奇詭,情愛缺乏深度,也使影片失色不少。
一部電影是觀感和動作的藝術,在情節上要曲折離奇,動作要突兵奇襲,故事複雜繁劇。綜觀《斷背山》故事單薄,只描述兩個牛仔在斷背山如何牧羊,幾次親熱,然後各自離別,各自結婚,四年後又重逢,持續情愛,直至傑克因換輪胎被炸斃,恩尼斯拜訪其父母,拿回襯衫懷念,劇終。這種平鋪直敍的編劇,可能是因原著故事的簡單而受到限制。但改編劇本也獲獎不可思議。這是懸念之三。
李安導演《斷背山》中,也有其出色的功力,例如全劇的場地實景,充滿詩情畫意,山野的佈局,森林草地的蓬茂,山雪湖水的清澈,以及成千上萬隻羊群的牧放,以及騎馬馳騁,處處呈現斷背山的豐饒和美緻,令人留戀感懷。
筆者設想,如能增添兩個牛仔在那樣枯燥清寒的山野裏,在共同工作和生活過程中,互相幫助照顧,在肌膚接觸中和心靈的交流中日久生情,相對傾慕,由此同性相戀。再加上把劇本編得更加離奇曲折,懸疑激動,意外驚異使整個斷背山翻動起來,情節豐富起來,感念深厚,即使是兩個男人,也可以愛得驚天動地,離緒纏綿。相信,這部《斷背山》,奧斯卡最佳影片,也就成為囊中之物了。
王友金 香港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中國法制研究計劃研究員

人人心裏都有一座斷背山。
拍電影就是我的斷背山,那是一場奮鬥,一種嘗試,但最後,我找到了我的秘密天地,有家的感覺。
--榮獲奧斯卡最佳導演獎 華人導演 李安

襯衫拿在手中感覺沉重……然而襯衫並無真正氣味,唯有記憶中的氣息,是憑空想像的斷背山的力量。斷背山已成空影,碩果僅存的、握在他雙手中。
--安妮.普露原著 《斷背山》P.2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