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 情 - 蔡瀾

性 情 - 蔡瀾

飽飽,捧着大肚子上飛機,人生一樂也。
到了戴高樂機場,才知道國泰的櫃枱已關閉。這是吃了太多PHO的報應。
「是你們通知說要遲飛的呀!」當然理論。
代替國泰的英航職員擺平了雙手:「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行李再也沒地方過磅,你們可以搭飛機去倫敦轉下一班。」
想打電話回香港求救,但那邊夜已深,怎能擾人清夢?終於有位身材很高,戴眼鏡的國泰機場經理SimoLaaksonen匆匆跑來。
「對不起,對不起,機場清潔工人要鬧罷工,一切都給他們搞亂了。」他自己為我們Check-in行李。有了着落,鬆一口氣,但飛機何時起飛,還是一個問題。
既來之則安之,到候機室去。無人,從架上取了數瓶,扮酒保,為友人大製雞尾酒,自己也灌了數杯。

「情況如何?」友人不耐煩問櫃枱女子。
她回答:「快起飛了,經理Laaksonen自己跑去洗廁所。」
已喝得醉醺醺,你幾時飛都不要緊了。
櫃枱那個女子說:「你的領帶好漂亮。」
這不是第一次聽到,法國人愛藝術,不掩飾地表現。看到我在行李上畫的貓,更是喜歡得不得了。西班牙人熱情,有個餐廳經理死都要把自己的領帶和我交換,東方人心想,也不肯那麼做。
等到進入機艙時,已有點餓了,從和尚袋中拿出杯麵,要空姐替我注滾水泡了吃,又拿出一包在北海道買的「雲丹糖」,把海膽用塑膠紙包成一粒粒,方便下酒。香港、菲律賓的空姐都有點作狀,喜歡也不肯要,有位韓國來的,個性較為開放,不客氣地試了一粒海膽糖,覺得好吃,整包拿去。
想不到,從領帶和糖,就能分辨出不同國家人的性情。
一覺到天明,沒吃早餐,已回到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