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赤軍女創始人被囚二十年,她曾在一九七四年聯同三名赤軍分子綁架法國使館人員。
一九七四年,是國際上很左的一個年份,那一年的葡萄,吸收了一種叫做毛思想(Maoism)的雨水,在這一年釀出來的葡萄酒,顏色特別紅,別無香醇,入口只有一股惡腥。尼克遜去了中國,一個神話開始發酵。荷李活女明星莎莉麥蓮也去了中國,穿一身毛裝回來,大讚那裏的婦女如何解放,頂起了半邊天。美國女作家蘇珊宋塔也對中國着了迷,去一趟回來,記述了在中國,她看見一個婦女意外弄傷了兩腿,右腳全毀,左腿也報了廢,赤腳醫生把她的左腳,接植在她右腿上。一件相當厭惡性的新聞,但蘇珊宋塔覺得很新鮮,好Fascinating,原來毛澤東的新中國,真的什麼奇蹟都可以發生。
有一個美籍華裔物理學家去了北京,見了毛澤東,回來大讚文革的中國是如何偉大,把香港大學的演講堂擠得像搶包山般。還有一個混血的瑞士女作家,也把周恩來捧成了聖人,她說她看見中國的婦女和小孩個個都很快樂。
一年之後,波爾布特攻陷金邊,展開了赤色的大屠殺,兩年之後,江青被捕,「走資派」上了台。一九七四年,是幼稚的一年,奇怪的是,從美國到歐洲,有那麼多自稱自由派的左派知識分子,也染上了一場謊言的瘟疫。
三十年後回顧,好笑吧?莎莉麥蓮不穿毛裝了,蘇珊宋塔癌症逝世,物理學家對於他當年推崇文革的往事患了失憶症,因老夫少妻到底浪漫不浪漫的問題而大動肝火,至於那個混血女作家,一早就靜靜地歸隱了,留下一部電影《生死戀》,改編自她的小說,今天成為香港品味一族懷念殖民地的影像課本。
一九七四年,是全球瘟疫的一年,源頭在哪裏,跟今天的禽流感一樣,全世界都知道。亞洲的許多落後國家,人民愚昧,紛紛成為此一豬鏈球菌的災場,然而為什麼理性如美國、英國,浪漫如法國,甚至清靜如瑞士,也出現了這樣一批嚐腥逐臭的儍蛋,把一泡大糞,當做佳餚向全世界推銷?連日本也有一支赤軍。一百年來,中國選擇了蘇俄,日本跟從了英美,日本人竊笑百年,居然還有一支赤軍,在槍桿子裏迷毛戀中,縱使是極少數,如何對得起印在千元日鈔上的現代化之父福澤諭吉呢?
這一切是個謎。世上不可思議的怪事太多了,一九七四年,是國際神奇的一年。好在三十年過去了,瘟疫畢竟是瘟疫,今天遊日本,美食華衣一樣的迷人,東京帝國飯店的Service一樣完美,像深山裏的一座翠湖沒有一點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