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屬西九龍 - 陶傑

法屬西九龍 - 陶傑

英國作家說納粹屠猶,是不存在的,雖然認了錯,在奧地利被判囚三年。
印度有「聖牛」:不可屠宰,不可驅役,不可隨便接觸,歐洲也有「聖牛」:納粹屠猶的史實,是一條「立法的真理」(Alegislatedtruth),一九九○年法國國會通過法例:不准否定、否認、淡化納粹屠猶的史實,不然就觸犯刑事法,然後奧地利、比利時、捷克紛紛跟隨。

法例是一個叫基索(Gayssot)的議員動議的,「基索法」就如同「牛頓第三定律」一樣,在歐洲開始流行。然而,問題來了:納粹屠猶,是不是人類歷史上唯一的悲劇?顯然不是。例如二十世紀初土耳其政府屠殺阿美尼亞人,也殺了兩百萬。盧旺達的圖圖族和圖西族仇殺,也殺了八十萬。且不說中國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滿洲人殺漢人,也殺了將近一百萬。
二○○一年,法國也通過法例,把土耳其殺阿美尼亞人定為種族滅絕,不准否定,同年美國和歐洲販賣黑奴的歷史,是不人道的,這一點也受到「法律保護」。那麼法國在非洲和遠東的殖民地歷史呢?下一步豈不是也要立法「定性」為「對弱小國家欺凌壓迫的罪惡行為」了?當左派政客蠢蠢欲動的時候,法國的歷史教師拍桌子了,終於扳回一城,在國會立法通過,在教授法國海外殖民史的時候,學校必須「正面肯定」法國對第三世界的貢獻。
關於這一條,如果法國國會需要第三世界的殖民地「受害人」親自作證,香港有許多富豪、大律師、建築師,還有蘭桂坊的小資文化界分子,可以踴躍出席:法國雖然沒有直接殖民過香港,但對香港的貢獻,有普羅旺斯的紅酒、Chanel香水、杜魯福的電影《祖與占》,香港的富豪一族和中產階級,全部是法國殖民史的間接受惠人。
西九龍填出來的那一塊,丟棄得很冤枉,不如割讓給法國政府,讓法國文化部從巴黎委派一位文化總督,前來香港,對「西九」擁有全部管治權。博物館、劇院、歌廳,通由法國人設計,節目編排,也通由法國人全權負責沙盤堆演,策劃監製,在西九龍建設一個「後現代二十一世紀法國文化殖民地」,省了特區一干高官、地產商、甚麼文化界諮詢,連天累日喋喋不休的口水喧鬧。一說由法國人來做主,信不信由你,一干唐人街小老闆式的喧嘩,馬上就靜下來了。
連赤鱲角都可以「割讓」給美國人,西九龍為甚麼不可以外判給法蘭西呢?請三年五載就聲稱須要「解放思想」、呼喚「新思維」的中共想一想。在言論自由、思想自由之外,法國人也爭取清靜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