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徒宿舍 - 鍾偉民

賭徒宿舍 - 鍾偉民

讀《蘋果》,才知道澳門新口岸有座大廈地庫的商場成為賭徒的「宿舍」,經常有兩三百人聚居,而「居民」,多是香港人。有趣呢,一個人,竟然可以輸得這麼徹底,這麼頹敗,還有些師奶,為籌賭本,就地賣淫。這座地庫,真可算是「博彩文化」的展覽場,是免收門券的另類博物館。
以前,我贊成香港開賭,只要「賭區」夠偏遠,比方說,找個無人小島,炸平了,蓋高樓,建碼頭,就可以用大船載賭客去從事「博彩文化」活動。香港人,靈活,拼搏,把荒島都變成「賭嶼」,又有何難?島與島互相競爭,分頭搶客,每夜霓虹亂閃,千船競發,「賭嶼」像一串寶石項鏈,圍着城巿的咽喉,你說,多麼的美麗!賭,不離黃,一開始,就可以「創造」數以十萬計,包括妓女、鴇母、龜奴、𢱑爛腳、疊碼仔、圍場、骰仔婆、放數佬等等的職位;不到一年,就有數以百億計的「娛樂稅」。香港開賭,中產就不必再讓政府吸血;大食懶可以盡情拿綜援;過海,不必塞車,不必付費養奸,因為庫房水淹,為了疏導奔騰的金湯,每年得興建十條免費的海底隧道……以前,是這麼想;居澳三年,見解,不同了。
香港賭場,立法嚴禁香港居民擅入,就不會有病態或者非病態賭徒;然而,投資者和從業員呢?總不成都向外地招募吧?如果每個人,都有親戚或者朋友從事賭業,你怎麼能說賭,是不好的?政府辦學,經費源自娛樂稅,學子受惠於黃,得助於賭,是非觀念,會不會很模糊?隨着賭稅暴漲,薪酬勁升的老師,會不會很迷惘?「博彩業」,需要大量「專才」,大學順應潮流,開設「賭博系」,作育英才,一個校長,淪為大荷官,大廳主,還有羞恥心的,該如何自處?如果「做賭場」是理想職業,人人趨之若鶩,誰還會去當醫生,去教書,去賣腸粉?賭博,成為香港的「龍頭行業」,我們的是非觀念,就不會那麼絕對;這座城巿,從此,不會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賭博帶來的所謂「繁榮」,其實是膿腫,是癌變。這賭,還是讓給澳門人去開吧,據說,對賭害,他們是有免疫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