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塞車,跟的士司機閒聊起來,原來他已七十歲了,但精神仍十分好,告訴我兒女失業,無法供養他,幸好他還可以自食其力,雖然所賺無幾,但也可應付租金水電,不致成為兒女額外負擔。他說來心平氣和,我卻是感慨萬千。「老之將至」已成為香港「跨階層」問題。
先前報載前市政局議員林澤飄被劫去綜援金,引起公眾關注從政者晚境的拮据。更早前,一家雜誌訪問吾友導演許鞍華,她坦言藝術生活無保障,老來可能要靠領綜援過活,這絕非開玩笑,實在聽者心寒。「老」的問題悄然而至,發覺時往往已經太遲。
香港上世紀七十年代中至九十年代經濟發展蓬勃,但物價也同步上漲,人們只是倚賴不住增長的收入去應付不住上漲的開支,積蓄不是沒有,而是當收入停止增長,甚至完全停止的時候,積蓄已遠不能應付都市生活的起碼經常開支,因為租金、水電、交通費用合起來已是一個可觀數目,必須靠經常性的收入填補。「業主」情況並不見得安穩,因為維修、管理等也是一筆經常開支數目,更重要的是,一旦出現意外問題,例如重病、官非,就要從有限的資產中花去一大筆。這類的擔憂,令愈來愈多步入老年的香港人感到擔憂。落後地區,生活指數低,先進社會,退休保障健全;但香港卻處於夾縫,生活指數高而退休保障低。絕大部份父母為教育子女已付出一切,所餘無幾,結果既不能倚賴「養兒防老」的舊觀念,亦缺乏新時代的充裕退休投資安排。除了政府公務員和少數大機構的僱員之外,基層和中產都同樣要為無計迴避的老之將至而徬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