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汶澤現年三十三歲，屬鼠，口齒伶俐擅長捐窿捐罅生存力極高，和老闆應酬吹水手到拿來，代價是偶爾飲到嘔；彭浩翔三十二歲，屬牛，默默耕耘寫一個劇本起碼六、七個月，暫時一年只能拍一套戲。一個浮誇，一個平實，因為對電影有着共同理念，將雙雙踏上柏林紅地氈，不要問二人有多相親相愛，因為他們早就表明，不是兄弟。
由杜汶澤監製和主演，彭浩翔執導和編劇的電影《伊莎貝拉》，成為今年唯一入選柏林影展競賽項目的華語片，亦是兩人自組公司不是兄弟後，開拍的首部電影。雖然一拍片便揚威國際，但我們看到的只是果，因則要追溯至九四年，一個亞視茄喱啡，一個亞視writer說起。由於彭浩翔與阿澤出身卑微，所以他們均認為能夠拍電影，已是無比光榮的事情。
緣於唐八樓
彭浩翔稱當時在亞視的職銜是編劇，糧單上亦是如此註明，但阿澤卻踢爆說：「你只係writer，writer係低層次啲嘅，即係唔威嗰啲。」兩人的相識，緣於一個唐八樓單位，阿澤說：「有個同事話屋企有成千呎，上到去原來住喺深水埗唐八樓，而佢隔籬鄰舍，就係呢個人（彭浩翔），佢當時已經好想做導演。」彭浩翔說：「我當時已經覺得佢做戲幾好睇，亦決定將來有機會做導演，一定搵佢做主角。」
九五年某日，在亞視《包青天》劇集內做家丁的阿澤，因家中爆屎渠，他連頭套都未及除下，便急急趕回西貢村屋寓所，因落雨關係，天花板正漏水。忙亂之際，電話響起，阿澤說：「呢條友打嚟話構思咗一套戲，係講有人想買兇殺人，重要影低個過程，一輪嘴係咁講，我當時覺得個idea幾得意，但我同佢講算吧啦，不如正經搵份工做，同解釋佢聽乜叫巿場策略。搵我做男主角？冇老闆會投資。」經歷六年辛酸，《買兇拍人》○一年才拍成，由葛民輝和張達明主演，到○二年開拍《大丈夫》時，阿澤已經拍了《無間道》，彭浩翔提出一定要找阿澤做其中一個角色，亦成為阿澤第一套有份領銜主演的電影。《大》片做後期時，彭浩翔再致電阿澤，告訴他有關《伊莎貝拉》的構思，但阿澤的回答仍然是叫他正正經經的找份工做。
救火的少年
阿澤說：「我當時覺得未係時候，到我覺得真係得嘅時候，即係舊年，係掉返轉頭我搵彭浩翔，話不如一齊搞間公司。其實呢間不是兄弟，初頭有五個人，一個演員即係我，三個導演同一個製片。當晚喺我屋企食飯飲紅酒，一齊舉杯慶祝，但一個禮拜之內，走剩我哋兩個，公司冇改錯名，係五個救火的少年，真係不是兄弟。搞呢間公司，冇諗過有機會參加柏林，只係想達成我同彭浩翔嘅夢想，就係用低成本，冇大明星卡士，拍得意好玩嘅電影。」
兩人有共同理念，在藝術和創作方面亦有共識，但在合作過程中，摩擦亦不少。兩人形容是目的地不變，但一個要坐地鐵，一個要搭巴士轉小巴，所以不時有衝突。阿澤指彭浩翔不可理喻，在澳門找到一間屋，但找不到屋主，居然堅持要在此拍攝，彭浩翔笑說：「咁你有冇諗過唔一定要搵屋主，搵個鉗咁呢？」
阿澤說：「大佬呀，喺澳門拍唔同香港呀！我喺香港拍咁多年戲，知道好多事都會發生，好似明明落緊雨，導演話唔好開傘，啲途人真係會收傘，又見過導演同工作人員八個人夾手夾腳抬起架車搬去第二度，因為阻住拍攝，甚至拆咗個電話亭都見過。電影同現實世界係兩回事，導演成日咁鍥而不捨，令到我好仇恨佢，但因為某個工作人員講咗句『你估你係杜琪峯咩，咁多要求』，乜淨係大導演先可以有要求咩？因為呢句說話，我點死都死畀佢，導演以後要乜有乜。但佢夠膽死半夜兩點幾打畀我，話要拆咗地下馬路邊舊膠，搞到我急急要搵差人食飯。」彭浩翔說：「呢件事諗番轉頭，我真係幾過份嘅。」
眼瞓難浮誇
戲中阿澤的角色演繹和以往完全不同，彭浩翔表示要阿澤入戲令他很頭痛，他說：「佢拍過咁多戲，好難教佢做戲，新演員我會叫佢哋自然啲，唔好咁做戲，但阿澤平時都係咁浮誇，佢平時就唔自然，平時成班人食飯盒，佢都可以一路講嘢一路喺地下碌，碌完又爬入房，如是者食飯食半個鐘，食完大家都覺得好攰。但我諗到個方法對付佢，就係拍攝時不停話嚟多個，佢問導演為乜事嚟多個，我話冇事，不過嚟多個啦，拍得十次八次，就差唔多。」阿澤說：「因為佢知我拍戲最好嘅狀態，就係心情差嘅時候。佢鍥而不捨咁將拍攝時間拉長，透支人嘅體力，搞到我眼瞓。」眼瞓的人，很難浮誇，彭導演果然高招。
撰文：張止寒
攝影：仇志德
場地提供：王子酒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