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說,他在明治大學的希臘語講座學過希臘語,每星期上一次課,學了整整一年。後來跑到斯佩察島上住,他發覺自己依然詞不達意,總要比手劃腳一番。比如問管家:「這熱水壺按過按鈕,要等多久水才會開?」「炸完東西,油該丟在哪兒?」,用希臘語他就說不來。他老婆老想不透,他不是一直在學希臘語嗎?他倒說得有理:「熱水器、砧板、漂白劑之類的特殊單字,教科書上不可能有吧。」
我的小學英語課本,我記得也沒有熱水器、砧板、漂白粉之類的英語詞彙。第一課教的是"amanandapan"。Apan對不會下廚做飯的小學生有啥意義?這樣的課文編得真夠古怪,倒不如教"amanandamoblile"實用多了。語文脫離了日常生活,馬上變作一堆死板的符號。
像村上春樹人在異鄉,會點外語,哪怕光是幾個日常單字也到底頂事。你在紐約街頭讓匪徒搶了錢包,對警察說"amanandapan",管用嗎?要在北京,不會國語,就說是英國頭號文豪莎士比亞,也成了外星人,雨果都等於啞巴了。村上春樹的老婆教訓他道:「學法語還不是一樣,學到會讀《異鄉人》卻居然不會問路。」這有個鳥用?真是說到點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