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自殺,像參與普通社交活動一樣,若無其事,相約死黨,同行有我,自殺途上,都要搞埋堆這一套。這大抵又是家庭作業過份保護下的「溫室效應」。
自殺找陪死的,大家鬧哄哄三言兩語,很易穿崩,醒目的度假屋東主即時發揮撒馬利亞精神,把幾隻小鬼從鬼門關拉回來。
救人一命,功德無量。可是這些人細鬼大的早熟少年,心裏會存感激嗎?不見得。滿腦袋依然是那個男生不愛我,媽媽不理解我,爸爸管得我太兇,老師只關心分數,校長日日跟殺校陰影搏鬥,親友忙着炒股入市,周日北上按摩見二奶,連網友都殘酷地嘲諷我似減肥失敗的欣宜。這個世界,擺明討厭我。還差兩個月才十六歲的我,不自殺,沒正經事可幹。投票沒份,喝酒給大人罵沒出息,打機花太多錢,又沒有援交的膽量,一個人天天混日子,沒個關心自己的人,沒一件值得自己關心的事,活得比蟑螂賤。也想過去打劫,博見報。可惜在商場巡視過後,發覺沒個下手的對象,那些人,似乎活得比我慘五百倍,我怕他們會搶我的𠝹刀,當着我面自插。就是這樣,我約了幾個四肢發達頭腦跟我一樣簡單的朋友,義無反顧買了幾斤炭,搞掂這件事……
孩子從死亡冒險樂園那裏吃了閉門羹,U-turn回來了。度假屋是以後也不會再去的,但自殘計劃不會改變。她們讀着自己自殺獲救的新聞的同時,看到吃垃圾食物和穿高跟鞋會令人黐線的報道,決定明日開始,穿三吋高跟鞋,餐餐薯片送公仔麵,餐茶是即沖咖啡兩大杯。這一下,茶餐廳老闆再精叻,也救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