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在住的地方,已經住了十五年,樓下的髮型屋,也幫襯了十五年。
這天又去剪髮,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和髮型師,突然有點感觸。
我跟髮型師說:「你是從我黑頭剪到我白頭。」
他說:「我染了頭髮,不然白頭髮比你還多。」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三十未到,如今,也四十出頭。
人與人之間,無須深交,如此淡淡相識了十五年,怎麼說也有情份了。
十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個孩子從呱呱落地長到亭亭玉立,一個中年人從聲如洪鐘步進垂垂老矣,你覺得在看人生之戲,其實自己也是「時間」這個大舞台上的一個角色,身在局中,光顧看別人,沒留意自己。直到百般無聊坐在一面大鏡子前,才醒覺了自己也在時間裏奔跑。
你可以準確地記住自己十五年前的樣子嗎?
老實說,記憶真是靠不住的。
所以我們需要照片。只有照片,才是最真實的紀錄,這裏當然不包括弄虛作假的電腦技術,由此我也特別喜歡日文裏「寫真」這個字眼。
看到自己容貌變化的同時,你一定會想到很多發生過的事情,最好當然是覺得自己在奔跑於時間途中,有所長進。如果那樣,你覺得付出了值得的代價。就像最近看到一位大陸作家寫的那樣:「我們凡人的聰明很多時候只能來自向前走時,記得向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