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一直在裝修,答應了《蘋果》副刊為他們作幾樣家鄉菜,始終未得成行。
平常沒機會親自弄飯,在外邊吃遍不同菜館嘗新。在家有母親有家務助理,飯來張口,但不表示我沒有幾度散手,一般煲湯、蒸魚、新型素菜都井井有條;而簡單的意大利菜幾乎是自己最拿手的伎倆。
家鄉菜?有點難,吃慣母親好手勢,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動手,也不相信會弄得比她好。
為了編輯小姐,着實將弄家鄉菜這行動放在心裏,跟母親學幾味,在所有吃過的土菜中,最喜歡計有:葛薯爽、腐竹冬菰雜豆素湯、香芹膶腸油豆腐燜芋頭、神仙鴨與炒雞飯。
葛薯爽的葛薯是我們新界寶安話對番薯的叫法;爽一般在夏天吃,就是甜酸沙拉。用芝麻、地豆(花生)碎,與切絲的紅心白心番薯混和沙糖白醋,涼它一個鐘頭左右,待入味便成;能加點話梅鹽吊味則更佳。
腐竹冬菰雜豆素湯味清香甜,本來在每年大年初一,禁吃葷只吃素,母親例煮的湯,愛吃那份豆漿牛奶般白白滑滑的質感,其實做來簡單,就是放入腐竹的時間需要拿得準。
香芹膶腸油豆腐南乳燜芋頭是我從小的至愛。一般西芹肥大缺香,唐人香芹瀟湘,勝在口感爽,味極奇香。南乳本來便十分惹味,如果用上海咸亨的出品尤佳。膶腸鐵定要我們家鄉祠堂前晨早菜市場營業超過大半世紀,由已故的老九伯傳給兒子送哥的「九記」hand-made、北風風乾的系列出品;那種酒香肉香的吸引全世界沒有。油豆腐是在下的偏好,不論日本甜油豆腐壽司、客家人黃酒豆腐卜或印尼人Gadogado沾了沙嗲醬的煮法全受。芋頭更不用說了,如果不是蛋白線針灸的劉醫師勸告其澱粉質太高利肥,基本上餐餐芋頭不厭。以上各廉價鄉土諸物燜在一起,香氣四溢,可連吃幾天。
神仙鴨與炒雞飯是家鄉家家曉煮的菜,就是每家不同秘方,「屏山」盆菜的聯哥弄的大受歡迎。但家母傳自祖父的recipe,依然認為No.1,尤其神仙鴨的酒香,吸引吃上三碗米飯。神仙鴨屁股是老爸的至愛,他去世前幾乎天天嚷着母親弄的塵世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