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先生有一回作客,席上吃到釀豆腐,問這道菜可有甚麼名堂。有人就用半生不熟的國語答道:「這叫『羊鬥虎』。」真夠逗。外省人說粵語,又何嘗不鬧笑話,最逗是把九龍的加連威老道說成「隔籬搵老竇」。
學甚麼語言,都不容易。德國總理施羅德如今不再當官,有意當國際律師,就巴巴的跑到威爾斯去學英語,每天上課六小時。儘管是老猴學爬樹,你倒不能不佩服他的意志。我想他很快就能講流利的英語,再笨,德國人也笨不過日本人。
日語枉說有個甚麼五十音圖,音節卻極單調,變化少得可憐。這是他們學外語的先天障礙,沒說的。自明治維新以來,他們一直努力脫亞入歐,卻脫不了口音。哪怕是外交官,一講英語就吭吭哧哧,字不成字,句不成句。他們邊諷刺那些靠半吊子英語混飯吃的人是「英語屋桑」,邊又自我安慰外語講不好不要緊。
大文豪夏目漱石居然瞎扯,英語在日本若太普及,就叫人聯想到殖民地時期的印度。「日本人英語能力越低,國力增長就越快。」他說。
香港人學英語,再笨也笨不過日本人。本地的「英語屋桑」當然也多的是,還好我們的舌頭不像倭人打了個蝴蝶結。《GonewiththeWind》(亂世佳人),總不至於說成《GonewiththeWind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