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上海鬧市所遇，措手不及的事：——
等計程車。來了個乞丐，是中年婦女，衣衫襤褸，伸出髒手乞討。車駛至，當然來不及理會，乞丐忽地便下跪了——嚇得我們連忙後退一步。
下跪？那麼「嚴重」。不到最後關頭，情非得已，如何跪得下去？受不起。她不過想要幾個零錢吧，大家竟不約而同馬上翻尋一把硬幣，連聲：「快起來快起來。」
我們但感不忍。但車子駛過大街小巷，赫見某一處，有乞丐在攔截路人，亦屈膝下跪。從前沒發覺，今日才知新招數，沒什麼大不了，自尊不是成本。一使這招，多半有所獲。過客真是欲語無言。
又一日午後，在快餐店喝杯紅茶。一名衣着時髦的職業女性，打開文件夾。「××沙龍」之類，看來是個跑業務的。她很累，翻閱一陣，打個呵欠，就大剌剌伏在桌上，大庭廣眾之下，睡着了。通常只有親密伴侶才得賞睡姿，我詫異於一名登樣女子，如此隨便把私隱一面示眾。
以上，大概亦道出「謀生」實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