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六甲逛老街,走進一所賣抽象油畫的店子,裏面亦有老闆兼畫家CharlesCham將畫轉印到T恤,較便宜容易被一般人接受的紀念品。畫家留學法國,作品被Int.HeraldTribute及當地不少報章及雜誌報道過,香港也有畫廊展覽及推銷作品。色彩異豔,感情動人,一下間吸引了對他不知曉的遠方來客。選了兩幀十四吋乘十四吋的油畫,第一幀以紅黑白三色繪出兩張人面:躺在地上身體朝相反方向,頭碰頭,很親密;就似兩個在輕聲耳語的密友,他們躺在沙灘?橋上?家中清涼麻石板上,還是山林草原間。後來看價錢簡介時瞄到名字便叫Chat(閒談)。另一幀的色彩以青綠、橙、黃、白,有點迷幻;命名叫AfterDrunk(醉後),也是兩張人面上下倒置。不算貴,馬幣九百五十元各一幀,朋友已高喊「藝術真貴!」他才未知真正貴的藝術曉得讓他中風。
Cham畫家在訪問中解說畫風以人面相反倒置表達太極陰陽。
寧願他沒有說穿,藝術的可貴處在於不用說教,解讀;留下白描,得點空間讓心靈遊蕩。那幅「閒談」讓我想起最近碰到久違的台灣朋友。訴說他前一段感情,拿出在淡水近海河邊,與他舊愛人躺在河基上,身體方向相反,兩張臉雖然上下倒置,但面孔眼睛朝向照相機,情意綿綿,卡拆一聲留下了一抹好時光。好時光一般都不長,但拿出那張數年歷史的照片,就似「閒談」的風景。他說幾年後與舊愛在一個他們都不屬於的城市偶遇,無限唏噓,當年的爭執化得無影無蹤。各自工作完了,相約從前一起愛去的咖啡店,細訴別後前塵;好笑是差不多同一時間同一口徑,各自口中都說出:「以為你是我感情旅程中最後的一站。」
誰知婚姻歸宿一般,大概,勉強都有個終站。
但愛情卻沒有最後一站。
我想他們曾經真誠深愛過,最後搭上各自的生命列車朝不同方向進發;既可惜又無奈。看着「閒談」,想起我的朋友及他的舊愛人,既然舊照片仍未扔棄,大概這幀油畫亦應會笑納。難得畫中人情懷與真實生活中另一個國度另一個時空的兩個人感觸如此接近。
不過到達感情最後一站又如何?能維持不減甜言蜜語有幾人?大多只是淡入吵鬧柴米油鹽伴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