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專欄:柏林愛樂在三地 - 李怡

李怡專欄:柏林愛樂在三地 - 李怡

世界頂尖的柏林愛樂管弦樂團,最近在中港台三地演出。
三地演出的票價,以國民所得最低的大陸定得最貴:最低票價五百元人民幣,最高是四千八百元人民幣。香港與台北的最高票價都是二千五百港幣左右。
內地為甚麼會定得這麼貴呢?據說是由許多官方單位或企業機構以公款購買的,然後主管者就交給員工,到現場以廉價黃牛票賣出,從中把機構的公款轉為私款。北京當局有見及此,於是在柏林愛樂抵京三周前,突然宣布大幅下調票價,將四千八百元票下調至一千六百元,已購票的觀眾,憑原票可到購買處更換新票並領取差額退款。據說柏林樂團抵京後聽到自己這個頂尖樂團竟被割價出售,大感驚奇,一度懷疑是否忽然變得不受歡迎以至票子賣不出去。
此外,柏林愛樂在上海演出時,還爆出了假票事件,工作人員查出的假票有十多張,持票者聲稱假票均來自黃牛。
樂團在上海演奏海頓《第八十六號交響曲》時,出現了怪事。當樂團演到第三樂章,正準備進入第四樂章,觀眾席間冒出一陣突如其來的掌聲,導致門外服務人員以為樂曲結束,於是打開門讓一群遲到的觀眾入場,沓雜的腳步聲與一片混亂,讓台上的指揮西蒙.歷圖氣得走下指揮台,雙手叉腰,露出無奈的眼神足足兩分鐘,才重新走上指揮台。有人說,中國不乏天才演奏家,但去聽頂尖樂團演奏的是甚麼人呢?

柏林愛樂在香港演出兩場,尚算順利,只可惜正如李歐梵所說,文化中心的音響效果實在太差勁,大大影響了演出效果。不過,去聽的大部份應是真正的知音。康文署為滿足買不到票或買不起票的樂迷,特在文化中心戶外廣場設置大型銀幕,免費直播音樂會,有逾千市民到場欣賞。
柏林愛樂在台北終於遇到了最好的音樂廳加上最知音的觀眾。二千名觀眾屏息靜氣地聽完演奏,猛力鼓掌不忍離去。而在國家劇院前面的廣場,則有三萬名樂迷在欣賞現場直播。指揮西蒙.歷圖從舞台走下台階,把手裏的花束拋向觀眾。他又帶着十名團員去到廣場,接受三萬聽眾歡呼。他說今天柏林愛樂能夠造就世界頂尖地位,要感謝這群酷愛音樂的人。問他未來會不會再訪台灣,他說:「看到你們之後,根本不想離去。」
概括柏林愛樂在三地的遭遇,在大陸:雖也有愛音樂的人欣賞,但大量的金錢活動(包括炒賣和大款的炫耀)污染了音樂聖殿;香港:守法,但太平靜了,也沒有人關心或介意音樂廳的音效;只有台灣,世界頂尖的樂團才找到知音。
筆者無意對三地社會與人文素質進行褒貶,實際上三地的表現都各有歷史的、社會的因由。但柏林愛樂的成員們,心中就難免作出比較與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