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屯溪的老街上,有一家歙硯舖,叫「三百硯齋」。
店裏賣的歙硯,從幾百元到數十萬,或小巧一方,或龐然巨石,每一件都集詩書畫印硯於一體,心裁別出,美不勝收。走進店裏,一方方硯看過去,就如看一個石雕藝術展,雕工精細,構思縝密,不由得讚歎起來。
店主見我看得入神,攀談起來,說有兩件非賣品,乃鎮店之寶,可以欣賞一下。說罷領到店舖一角,解開包在外面的藍布,即見兩個精美的木盒。一個是油光錚亮的黑漆盒,漆工縝密,觸手如絲,這樣的漆器,泡在水裏,百年不朽。揭開盒蓋,裏面是一方巨硯,宋坑的硯材,乍看硯面,紋理凸現,但用手一摸,卻細滑如嬰兒皮膚,石質緊密,可想而知。硯面和四周用薄意雕了王羲之與眾友遊蘭亭的故事,亭臺樓閣,人物眾多,古意盎然。
另一個木盒,只做了天地蓋,木蓋四角,鑲了紫檀,勾出雲紋水波,手工極細,光是看那一層盒蓋,已是享受。揭去上蓋,裏面也是一方宋坑巨硯,硯的上方用薄雕了一輪明月,月下水波湧現,滔滔然帶去硯台四周,一方歙硯便被密密的波濤圍了起來,硯名曰:《水波月色》。
歙硯由於石頭的紋理特別細密,發墨如油。若是在河床裏浸透的老坑石材,吃足了水份,在上磨墨,墨水久久不乾。選歙硯有個五字訣,曰:撫、掂、扣、磨、洗。撫摸一下,即能體會其光滑如絲的表層,掂一掂即知其實在的份量,扣一扣聽聽聲音,磨一磨,看其發墨的程度。最好玩是洗,那是將硯泡進水裏,若是真正的好貨,硯上的眉紋在水裏會一條條立體顯出,本來光滑如絲的硯面,頓時丘陵起伏。如果銀両負擔得起,這一方硯,就不要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