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山買了個小單位,想過等樓價再飆升,就放盤圖利。可惜,息口不斷上調,調了六次;購房欲,怎能經受這六桶冷水?偶然去看這個難得清靜的「樓盤」,窗前有大槐樹,種在名校的校園裏,僥倖逃過截肢,甚或腰斬的酷刑,長得枝繁葉茂,房子借了這一篷蒼翠,擋去大片俗塵;到底是「半山區」,高雅的老洋房集結在坡下那一條得勝馬路,品流不算複雜,還可以居高遠眺塔石廣場、西洋墳和聖味基教堂,環境,算很不錯了,暫時打消出售的念頭。在澳門買房子,不論新舊,要能安枕,屋主例必把全屋水管更換。我買的,十餘年樓齡,水管已鏽蝕得焦黑,水龍頭一開,樓下住戶的吊燈竟然有水滴下來。小改不成,惟有大修;大修大改,我就來勁了。這是澳門,當然要弄得比我在香港汀九的房子更葡國化。媽閣街有一家專賣葡國瓷磚的,找到了,進門見幾款褚紅地飾了青花的,十分稱意。店東說,都不出產了。勉強可用的,數量不夠了。怎麼辦?可以訂貨,兩個月後,瓷磚就會漂洋過海,從葡萄牙直送到府上。不想等,四出尋覓,才找到較像樣的西班牙磚,配上圍邊,算有點西洋味。鋪磚,除了美觀,還是「防貓」的設計,因為地毯,根本是我家燦爺的磨爪器;木地板,他曾經放水淹浸,拙著《我是大白燦》,已詳列貓的惡行。
屋小,有了客房,就不能再騰出房間作為「貓房」。我懶下廚,乾脆改動廚房,請燦爺屈就。廚房本來有個方洞開向飯廳,方便傳遞杯碗瓤盤,為了不讓貓外溜,就做了一扇烏木格子窗,人貓可以隔着玻璃互看;其實,貓不喜歡自己的房間,他認為整間屋,都是他的房間,屋有多大,他的地盤,就要有多廣闊;設立貓房,是好讓他犯了重罪,有個清靜地方禪修,開了竅,再出來作亂而已。葡式裝修,配深潤的木頭家具最相宜;養了貓,可以揀選的木材有限,只有紫檀、酸枝、黃花梨、櫸木等硬質材料,能抵禦無情的爪刮。為了「防貓」,屋的格調,竟然提高了。未必用來住,或者,當是個茶室,置幾架多寶格擱石頭,三更半夜,石癮發作,自己和豬朋們,也有個小天地可以品茶賞石,或者聽聽燦大爺的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