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厚在八十年代是最受大眾讀者歡迎的學者,就像九十年代的余秋雨。李澤厚的書在那時都是暢銷書,尤其是《美的歷程》,用美文講述中國美學史,一點沒有學究氣。對當時讀慣了教條式、教材式理論書的讀者來說,頓覺耳目一新。
八九年以後,李澤厚去了美國,他的名字一度在國內沉寂,這幾年他經常回國,又有《論語今讀》等新書問世,但年輕一輩的學生讀他書的可能已經不多了。前兩年他出版了一本《乙卯五說》,關於各種問題的對話,講的很家常,月旦人物也很率性,很好讀,據說後來還惹了一點麻煩。前不久他來上海,《新民周刊》的記者採訪了他,提的是家常問題,李澤厚的回答也不作高深狀。問他對國內流行文化如青春偶像「超級女聲」的看法,李澤厚的回答直言不諱:「我喜歡周筆暢。」一個思想家能公開這麼說,我願意讀下去。
談到一些學人作家,李澤厚還是一貫地直率,對魯迅:從小就喜歡,他的文字充滿情感和力量、愛憎分明;對周作人:不喜歡,總感覺他表現的平淡、平和的心境有種做作的成分;對錢鍾書:互聯網出現以後,錢鍾書學問的意義就減半了,大家喜歡錢鍾書可能是因為他博雅,而不是他提出了多少重大創見,在這一點上,錢鍾書不如陳寅恪,陳寅恪不如王國維,王國維更是天才;對張愛玲:認為現在提得太高了;對李敖:不讀他的書,沒甚麼好看的,是作秀,在臺灣沒人看了,就到大陸來,如此而已。
曾有人把李澤厚歸入「新儒家」,他不反對現在有人提倡兒童讀經,但反對文化保守主義思想。李澤厚本人一點沒有道學家面孔,在兩性問題上,他曾提出對孩子教育的「三不」理論:不要得愛滋病,不要懷孕或使人懷孕,不要太早結婚。對他兒子,也只要他做到這一底線,其他不講一定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