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ondcousin?Firstcousin,onceremoved? - 童元方(香港中文大學翻譯系副教授)

Secondcousin?Firstcousin,onceremoved? - 童元方(香港中文大學翻譯系副教授)

「Firstcousin」,在中國有堂表之分,那甚麼是「secondcousin」?說來話長,但很有趣。
我在哈佛時,有一位普林斯頓大學的漢學家到校訪問,開了一門三國史的課。他對魏晉的士族很有興趣,比如竹林七賢的阮籍是建安七子阮瑀之子,又如他專門研究何晏家的譜系。他三國史會講些甚麼?我就去旁聽了。他上課所用的語言是英文,而說的是《三國志》上的事。
從〈魏志〉開始,先講曹操的文武雙全,他能與大將夏侯惇、夏侯淵並肩出戰,也能在戰場上橫槊賦詩。但到了兒子曹丕,雖官拜五官中郎將,但無力馳騁沙場,屬於虛銜;真正帶兵打仗的仍是夏侯家的長輩。我是看《三國演義》長大的,但《三國志》就沒有這位教授研究得那麼仔細了。

曹操的父親原是太監的養子,卻是夏侯家的後代,過繼曹家乃姓曹。曹操的父親與夏侯惇的父親是親兄弟,曹操與夏侯惇名義上無關係,而實際上是堂兄弟,即「firstcousin」。夏侯淵與夏侯惇又是堂兄弟,曹操與夏侯淵呢?應該是「secondcousin」。那麼,曹丕與夏侯惇、夏侯淵又是甚麼關係呢?我想既是夏侯家的長輩,當然是「uncle」嘍,怎知老師說是「cousin」,於是,我與這位老師和其他美國同學就在課堂中吵起來了。他們認為夏侯惇是曹丕的「cousin」。
甚麼樣的「cousin」呢?居然是「firstcousin,onceremoved」。
今年因為是愛因斯坦奇蹟年的一百周年,我受邀寫《愛因斯坦的感情世界》。一向知道愛氏的第二位妻子艾爾撒與他是「cousin」,但這個「cousin」的含義,可就費了考據。愛因斯坦的父親是赫曼,母親是寶琳娜。赫曼有個堂弟叫魯道夫,而寶琳娜有個妹妹叫凡妮。愛因斯坦是赫曼與寶琳娜的兒子,艾爾撒是魯道夫與凡妮的女兒。因此就母親方面而言,愛因斯坦與艾爾撒的關係是「firstcousin」,或稱姨表姊弟;就父親方面而言,是「secondcousin」。
我們不妨把《紅樓夢》當作模型,做一下練習。賈寶玉與林黛玉是姑表兄妹,與薛寶釵是姨表姊弟,與賈璉是堂兄弟,這很明顯而直接,關係俱是「firstcousin」。至於其他各類「cousin」,不論是「onceremoved」,還是「twiceremoved」,就待細細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