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論:保護「深喉」是不能推卸的責任 - 盧峯

蘋論:保護「深喉」是不能推卸的責任 - 盧峯

因為拒絕披露消息來源而被法院裁定蔑視法庭及監禁的《紐約時報》記者JudithMiller昨天終於重獲自由了。
對於不少人來說,JudithMiller為了保護消息來源而入獄是不必要的,因為早已有其他記者及新聞機構願意合作向大陪審團提供資料、因為檢察官已從不同途徑了解到洩露中情局人員身份的人是誰、因為JudithMiller的消息來源曾透過律師表示同意讓她公開身份。換言之,秘密消息來源早已不是秘密,JudithMiller大可不必再因保護這個消息來源而入獄。但是JudithMiller卻認為這些情況不足以讓記者放棄她的保密承諾,她相信,只有在得到消息來源自願、直接及毫不含糊的允許,記者才可以放下保護消息來源的責任、才可以透露消息來源的身份;於是她只有接受蔑視法庭的刑罰,被關進監獄;直到這幾天,她終於得到消息來源的口頭及書面同意,讓她披露身份及雙方的談話內容;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JudithMiller才願意出席大陪審團的聆訊、才能重獲自由。
JudithMiller為了保護消息來源無疑付出了重大的代價,但我們認為這是必須的、這是必要的;因為只有當新聞工作者能盡力保護消息來源、能在面對威脅的情況下也遵守保密協定,新聞工作者才能贏得信任、才能讓公眾包括知情人士願意坦白、無畏的向新聞工作者及傳媒提供資料、提供各種不當行為、失誤的材料,令任何醜聞或政府的勾當都有機會曝光、令社會上不公義、不公平的事可以清楚的暴露在公眾眼前。
事實上任何政府包括民主政府都難免有失誤、都難免有不希望曝光的醜聞;要是新聞工作者不能保護消息來源、不能讓公眾有信心,那很多失誤、很多不當行為以至違法行為如水門醜聞將永不見天日,因為根本不會有任何人願意向傳媒披露有關消息,更不會有「深喉」(DeepThroat)這樣的人出現。

揭發水門醜聞的《華盛頓郵報》名記者BobWoodward最近因為「深喉」自動揭露身份出版了一本書,交代他跟「深喉」──聯邦調查局前第二號人物MarkFelt的交往。這本名為"TheSecretMan"的書最讓人深思的不是BobWoodward如何結識「深喉」,而是他如何在各種情況下保護他的身份。例如一九七七年BobWoodward出席一個豪門晚宴,當時水門醜聞已告一段落,所有涉案的人已下台或被定罪,但「深喉」的身份仍是個謎,席間甘迺迪總統的遺孀積琪蓮突然問BobWoodward誰是「深喉」,幸好他沒有被名人、被酒氣迷惑,只是顧左右而言他,讓「深喉」的身份一直保密。即使當「深喉」本人(MarkFelt)主動向家人表示他就是「深喉」,BobWoodward也不肯向他的家人證實這個身份、也不肯破壞保密協議。直到BobWoodward信服公開身份是「深喉」自己的意願、是「深喉」自己的選擇,他才跟合作揭發水門醜聞的記者CarlBernstein及《華盛頓郵報》證實「深喉」的身份,解開現代美國政治史保存的最長久的謎團。
是的,保護消息來源是不容易的、是要付出代價的,但對新聞工作者來說這是必須堅持的、這是不能退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