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玉六記 - 李登

永玉六記 - 李登

黃永玉真夠逗,畫了一隻貓,在旁邊題上一行字:「『找個把婆娘,犯得上這麼叫嗎?』單身漢夜半罵貓。」
這幅速寫確有意思,單身漢哪能和叫春貓相比。牠夜半在屋頂叫,也許能叫來一個伴。他在屋裏窮叫一宿,也是白叫一場。這是黃永玉收在《永玉六記》之四《往日、故鄉的情話》裏的一幅作品。他的六記共六冊,每冊都以文字配圖,你也可說是圖配文字,難分主從。《往日》的畫全是速寫,拙樸,帶着稚氣。文字,都不過三言兩語。
他的第一記叫《罐齋雜記》,筆下通通是動物,每幅畫的題字都有點寓意。「蝦」黃永玉這麼寫道:「我為生前的那些隱秘臉紅。」「比目魚」:「為了片面地看別人的問題,我乾脆把眼睛長在一邊。」叫人發笑是「蝗蟲」:「孟嘗君也怕我。」最有詩意是把「螢火蟲」比喻為:「一個提燈的遺老,在野地搜尋失落的記憶。」
第三記《芥末居雜記》就篇篇都像先秦的寓言,全屬文言,而語多尖刻,一針見血。如「河豚吹氣」,河豚浮於海面,肚皮朝天,呼救無門。鯧魚問牠出了啥事,牠說是學術所誤,論述家世時可能自吹過了頭,而今但求:「上蒼佑我,勿令海鷗啄穿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