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購、導舞 - 李碧華

導購、導舞 - 李碧華

中國大陸有些店員職銜是「導購」,即使門面不甚光鮮店號,亦大字「招聘導購」。
光顧連鎖服裝店,若導購A來招呼,便一直主理閣下所有買賣,導購B不會插手,單子或價目牌寫上A的號碼,「自食其力」,佣金最重要。某些還只得極低底薪或沒有底薪,端賴個人努力,故特別慇懃有禮,再也見不着晚娘臉孔。
導演、導播、導師、導遊、導體、導言、導讀、導論……都是踏前一步,稍稍轉過身來,得到你的遵循。
某日走過王府井,繁華熱鬧購物中心,忽見一個「體育文化廣場」——所謂「廣場」,不過是塊面積不大的空地,煞有介事地圍上鐵欄。華燈初上,一群自動聚合的老太太,各拎一把當年跳《山丹丹花開紅豔豔》的大紙扇,隨舊式錄音機中音樂,一開一合扭秧歌。這肯定是她們花樣年華的娛樂,贏得一眾采聲的少女文藝表演。文革過去四十年,某大娘站出來,老而彌堅,扭得很盡興。我對朋友說:「這是導舞。」對曰:「應是導老舞——像不像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