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的瘟死豬屍體,新聞圖片登出來,對一個幼稚園高班嘅小孩,心靈有何震撼,家長總喜歡投訴這、投訴那,如何這一件事就沒有人憤而「投訴」?
小孩在幼稚園學得的一套,像《三隻小肥豬》的可愛童話,在他們充滿小黃花的青草地一般翠綠的心園,能維繫多久呢?他們很快就會發覺,周圍的成人社會,是這樣對待小肥豬的:用一隻鐵鈎把活豬的下顎插牢,在豬蹄亂踢的嚎叫聲中,往豬的喉嚨裏灌水,只為了量起來,令豬平白增重幾十斤。
從幼稚園高班到一年級,小孩在「學校」,學到一套「是非題」:對的寫一個十字符號,錯的打一個叉叉。然而他將很快發現,這個世界許多事情其實並沒有是非,小的時候錯打的十字,「正確」的答案應該是叉叉,而叉叉的那一題,其實該是十字。黑的是白的,白色卻原來是黑,他長大了自然會明白,顏色的正邪關係,像「愛國」、「自由」、「民主」,因此每一個小學生的學費,其實都屬浪費。
一位朋友是小學教師,上課的時候,她問問題:天空是甚麼顏色,太陽從哪一邊升起來,豬是不是哺乳類動物啊?有哪一位小朋友知道?
孩子天真地搶着舉手,紛紛叫喊:我知道,我知道。女教師環視教室,挑一個胖墩墩的小孩:「你答吧。」小孩站起來,自信地說:天是藍的,太陽從東方升起來,還有,豬不是小鳥,小鳥是蛋孵化的,豬是哺乳類動物。
很完美的答案是不是?「但是,你為甚麼要爭着舉手搶答呢?」朋友在心裏默默地問:「好孩子,當你們長大後慢慢會明白,在中國人的世界,許多事情,明明知道原委,熟悉答案,聰明的人卻偏偏要裝作不知道。因為把心裏的話如實說出來,即使簡單如『天空是藍的』一句命題,也會惹來殺身之禍和牢獄之災。不錯,天空是藍的,但你要假裝不知道。」
怎樣向一個六歲的小孩解釋這一切?他的家長付出昂貴的學費,除了讓他學好英文,據說還想他貴子弟培養「自信」,而所謂自信,就是對一條問題,知道的,就要勇於站起來,說出答案。
但不久的將來,他就會知道,說出正確答案的孩子不但得零分,還要遭體罰。明知答案,卻假裝不知道,會得六十分,也能順利畢業。更優秀的孩子,明知道是哺乳類,卻把豬說成是卵生動物,卻會得一百分。
教室裏的氣氛很歡樂,孩子爭着喊:我知道,我知道。知道甚麼呢?當你們長大,看見一地的瘟死豬,這是「國家機密」,告訴你自己:我甚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