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的棉襖(上) - 鄧達智

小志的棉襖(上) - 鄧達智

幾乎忘記了上次穿西裝何月日。啊,大概是前年,那是心儀的牌子CostumeNational的產品,料子極佳,當時身形偏瘦,外甥比我高一點點,一米八五吧,當時他大學畢業在即,反正到投資銀行上班,自己穿了一次,轉送給更有用途的他。這次在船上幾次「正裝」blacktie晚會,他穿了,比我穿得好看十倍。但七月初在米蘭,為了HelmutLang被Prada炒去,可能絕響,匆匆也買了他最後系列的幾套西裝;未必會穿,用來作明日的vintage吧。
害怕又西裝又恤衫又領帶,在時下流行恤衫不結領帶之前十多年,自己便愛在無可避免穿正統外套的場合內襯T恤。這次上船帶了一件在北京訂造的黑色絲絨唐裝外衫,外形很不錯,穿完兩次formalnight,不用它服務自己了,含幾抹貴氣,也送給外甥,年輕男生打扮的機會比老鬼多。

這十年八載就愛中山裝或唐裝,不為古風老派,只貪它們內襯T恤方便。愈來愈愛方便輕鬆,這個夏天,如無需要,只穿過膝六分中長褲,culotte本來便是歐洲男人穿了幾百年的正統褲子,小腿襯白襪,有型得很。也令我想起從前殖民地公務員夏天穿上,更貼合我們天氣、健康、環保的百慕達短褲配長襪。歐洲的男人幾乎都穿上六分中長褲,迎接他們愈來愈熱的夏天,英國報章預言不用五十年可在英倫土地上種出波爾多好酒。
但船上所見美國男人仍然穿着舊款牛仔褲,連洗水的層次也非合時;短褲仍是RalphLauren那種美國新發財、新貴族NewPort模式的老款Bermuda。遠了遠了,本來為了準備北海風雨而從冬季衣櫥上搜出來的棉襖,卻帶出衣服的其他。棉襖並非自己鍾愛,肩膊比較寬,穿起來似塊板;那是舊派人較溫柔肩線的特權。十多歲人長高了但仍未長肉,也嘗穿過在冬天吹起西北風的日子,從樟木槓搜出祖父及父親年輕時長衫的滋味。後來看到芳芳穿起她父親的舊長衫,那才算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