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我老爸在飯局碰到一個國文教師。大夥兒在席上閒聊,聊到乾隆時的大貪官和珅那會子,他忽然端出教師的架子來,說李先生唸白字了:「那是和『坤』,不是和『珅』。」我老爸說:「那是『珅』,不是『坤』。」當下兩人就一個「坤」,一個「珅」的鷸蚌相持不下。
另一回兩人又在飯局遇上。席上我老爸說了個詞兒「玷辱」,那教師又急不及待說李先生又唸白字了:「『玷』應讀如『沾』。」我老爸說:「粵音應唸『店』,也讀如『點』。」當下又是一場鷸蚌之爭。席上不少是教師,都知道誰對誰錯,卻為了看好戲,只管抿嘴竊笑,盡得漁人之樂。
這國文教師實在生不逢辰,若生於清代,該可以當官,再不必當人之患了。那時很多瞎字不識的旗人,都當上大官,正好比眼下一些滿口白字的半瓶醋,忽然被捧成語文專家一樣。這當然有史為證。
據說有滿洲正藍旗人瑞麟,當上兩廣總督,倒經常白字連篇,鬧出連篇笑話。一次市面上米價大漲,他問是甚麼原因。屬員答道:「乃是市儈居奇。」
他接着問:「四怪居奇?那四怪是甚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