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有個電台,某天,有人打電話去呼冤,大意如下:「有香港人說我們搭巴士不排隊,實在豈有此理!我們搭巴士搭了幾十年,人人都係咁,從來沒有問題;不同地區,有不同情況,實在不必大驚小怪。」主持人,連忙安撫他,認同他,支持他:「對對對,人人都係咁㗎啦!香港人,該理解這裏的情況,沒理由把自己那一套搬過來。」聽完,既為這種主持喝采,也覺得作為香港人,真是值得驕傲。
「排隊」,是小事情,但這種小事情,反映了無數非常重要的價值,譬如,公平、自律、講秩序、重視法紀、鄙棄特權、按部就班、尊重別人權益……排隊,原來早就成為我們生活,甚至生命的一部份,像呼吸一樣自然;即使只有兩個人,香港人,仍舊盡可能找出「龍頭」,然後排隊;排隊,不是香港特有的現象,是所有文明社會裏,所有文明人的其中一種行為;這是文明的根基,文明的開始;香港人對排隊,習以為常,是好事,能夠繼續堅持,發展背後的精神,不為濁流所淹,惡土所埋,更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事。
澳門,的確有不同的區情,「人人都係咁」,是澳門人的「道理」;本着這樣的「道理」,他們活得很快樂,很圓滿。
小店門前,本來是一個休憩區,有長椅,有蒲葵樹,我一直認為在那裏泊車,而且泊滿摩托車,是違法的,是缺德的,是破壞環境的;我不識趣,提了提,文章見報,澳門政府真好,派警察來抄牌,連抄了三天,兩個月內,白天幾乎一輛車也沒有;可惜,兩個月過去了,警察不來了,舊觀又回復了!日前,門外停了摩托車,排氣管直對着小店噴毒霧,我去罵人,這人認為我「把自己那一套搬過來」,雖然不對,卻也是個講「道理」的,還開解我:「人人都係咁,我唔係咁,其他人都係咁。」入鄉隨俗,其實,我也可以買一輛高噪音多廢氣的摩托車,努力污染澳門;我放棄權利,是自己的問題;「人人都係咁」,我「唔係咁」,是自己不對。覺悟了,你體諒我的「排隊精神」,我尊重你的「人人都係咁態度」;香港人遊澳門,搭車,硬擠上去就是,太多意見,人家會笑你大鄉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