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六下江南,一次在無錫某家小飯館吃到一味「蝦仁鍋巴湯」。上桌時,廚子將鹵汁澆在鍋巴上,嗞的一響,把乾隆給嚇了一跳。當下他問這是甚麼菜,廚子順口答道:「春雷驚龍。」他吃了大悅,誇它天下第一,從此這鍋巴湯也就贏得了「天下第一菜」的美名。
中國人做菜,向來就不光講色香味,也講究取名。胡蘭成說過,張愛玲愛吃,把自己調養得像隻紅嘴綠鸚哥。「紅嘴綠鸚哥」原來正好是無錫《乾隆宴》八大菜當中一味炒菠菜,正因菠菜梗紅葉綠而得名。
如今灣仔鴻星海鮮酒家亦饒有古風,本月推出的《龍哥夏日私房菜》,八大菜當中一味「黃油蟹粉燴白玉」,就管它戲稱「惡老婆寬衣」。以黃油蟹喻悍妻,可謂謔而又虐。「金錢蟹盒伴千層燒鳳肝」,則管它叫「金屋藏嬌」。名廚龍哥贏得一致讚許的是他的「煎羊鞍」(配威士忌腐乳)。那腐乳用威士忌調製成,別具風味,讓這味菜名副其實「風騷入骨」。
說來西餐的菜名大都太板板正正,總不如中菜名目那般靈動有致。無錫有湯菜名「西施浣紗」,那湯中的竹笙其白如紗,叫人想起溪邊浣紗的西子。你對老外說破了嘴,他們也不會明白這菜名有啥雅趣。他們能懂得「惡老婆寬衣」惡從何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