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路過跑馬地天主教墳場，看見裏頭一個角落擺滿了花圈，上面赫然寫着曹廣榮的名字。
這個香港退休高官前陣子在泰國去世。多年前，某電視台曾訪問他。還記得當時他說，女兒要買房，他勸她甭買一套房子，二千來呎窄巴巴太不好住，乾脆買一整棟好了。我的媽，二千呎還嫌窄巴巴？換了我，屋裏就算養頭大象，也夠我一人獨住有餘了。眼下我的蝸居不到六百呎，常常舉步維艱，只因除了天花板，四壁和地下都堆滿書報雜誌。
早上起來，床邊的阿堵物都是書，可不是銅鈿，我老企望隔壁那戶人家挪窩，好讓我租下他們的房子，那麼在屋裏挪兩步，就不再怕頭上腳下磕磕碰碰總碰跌甚麼了。二千呎可不窄憋，在我眼中實在是皇宮。一棟三層的房子，就簡直是舊約那座通天塔。
當然，論氣派，還得數孔祥熙兒子孔令傑那個防空核戰避難所。四十年前，他在德州侯斯頓花了一千八百萬美元，建了座兩層的地下室。內有幾十間雙人卧室，五百多個床位，另有衞生間、健身房、餐廳、診症室、滅火系統等設施。避難所上有個人工湖，可防止中子穿透。可笑如此躲難，到底還躲不了死。
蹲在這個地下室，呆在廣廈朱樓過一輩子，又如何？生前居七寶樓臺，身後亦不過那三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