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圇吞戲 - 鍾偉民

囫圇吞戲 - 鍾偉民

習慣,真是很容易就養成的。
我早就減產,專欄逢星期五、六、日見報;每個禮拜,總有幾天自己創造的「假期」;我喜歡假期。你可能會問:「為甚麼不用一個月時間,寫完一年的稿?」這樣,就可以每年放假十一個月,成了大閒人。可惜,就是沒這樣的本領;周五見報的稿子,周四午前決計要交,星期三晚上,我就會看影碟,最少看三齣,一般看四五套,連續看,看到天亮,看得眼睛睜不開,迷迷糊糊睡着了,沒過三數小時,鬧鐘響,就萬般不情願地爬起來,開了電腦,迷迷糊糊打字。又不是寫影評的,對電影,幹嗎要這樣生吞活剝,囫圇吞棗?不知道。

可能想在電影裏找些素材說一說,可能甚麼都不想說,也可能,太多話想說,卻覺得:還是最好不說。看影碟,其實,是逃避。就像昨夜,看了《虎膽狙擊》(Hostage),故事緊湊,就布斯韋利士演談判專家,演技樣板。《二捕曲》(36QuaiDesOrfevres)拍得不錯,氣氛、影象一流,講兩個警察的鬥爭,算是法國佬的《無間道》。《走私海洛因的少女》(MariaFullofGrace),不是甚麼大片,講哥倫比亞毒梟利用少女販毒,她們借旅遊為名,上飛機前,吞下六、七十枚比鵪鶉蛋要大的毒囊,到了美國,再拉出來讓當地人享用;電影拍得好真實,也好殘酷。
今年看過最好的電影,是《布達佩斯之戀》(GloomySunday)和《美麗緣未了》(AVeryLongEngagement),風格不同,卻是真正的「文藝片」,是有文學根柢的藝術片。每齣戲,本來都可以說一天;不想細說,免得刺激暴利正版碟的銷情。
不說電影,說說我們的政治人物,總可以吧?說,其實是罵,想到只想罵;牢騷太盛,會腸斷,為這一堆堆變成人形的大便腸斷,值得麼?罵董建華,大家罵了七八年,也夠了,還有中氣再罵曾蔭權?這麼說,仍舊介紹食肆好了。一家店,第一次去,常有驚喜,暗想:來日方長,吃上幾回,再寫不遲。再吃,水平就跌了,或者,時好時壞,吃上十次二十次,好菜慣見亦尋常,根本就不想寫了;又或者,真要動筆了,這家店,就執笠了。總是話太多,卻決定不了該說甚麼,到了最後一分鐘,還是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