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誠捐十億元給港大,港大在感激之餘,回贈以用「李嘉誠」為醫學院命名,李表示榮幸。港大、李嘉誠與可以獲益的學生,本該三方面都感到高興的事,最後因為有醫學院的醫生校友提出對命名的責難,弄致三方面都不愉快,這實在是香港的悲哀。
以立法會議員郭家麒為首的三十位醫生校友,所持的主要反對理由是「感情」。「名采」版的醫生作者區樂民連續兩篇文章講醫學院命名都強調「不高興」,又說「感情不是可用金錢換取」的,郭家麒上周五與港大校長徐立之會晤後,說校方未正視校友複雜的感情和意見。
更有醫生校友指斥港大校務委員會是「敗家仔」,「財迷心竅,數典忘祖,見利忘義」。所用的語言已是情緒化,不再像是理性討論。
雖不是港大醫學院畢業,但筆者也能了解港大醫生校友的感情,這是一份對這個超過百年歷史、比港大成立還早的醫學院的難以言喻的感情,尤其是孫中山與許多名人都在醫學院讀過,有光榮的歷史,更已經成為香港百年來醫療衞生的品牌。把港大醫學院改為「李嘉誠醫學院」,他們在感情上難以接受。
然而,時代在進步中,傳統中優秀的一面,如管治、地位、性質、日常運作、專業標準等等,港大校務委員會已聲言不會因有一個新命名而有任何改變,而新時代所需要的,就是鼓勵社會上的富裕人士對教育、科研作出慷慨的捐助。在這方面,西方發達國家已經愈來愈普遍,而香港的捐助文化則可以說尚未形成。
現代的科研,若缺乏社會的資助,單靠公帑支持,極難得到具競爭力的發展。而要鼓勵這種捐助文化,自然應給樂意捐助者一些回報。這種回報絕不能稱之為交易。因為交易是一種討價還價的貿易。你給我多少,我就回報你多少。但類似命名、榮譽學位等等的回報,則是一種禮貌。是先有捐助,校方在得到捐助之後,予以禮貌的回報,才有命名等等;而不是在送出捐助之前,先要問清楚可以得到甚麼回報,有了「明碼」才有「實價」。後者可稱為交易,前者就絕不能稱之為交易。倘若把獲得捐助之後,給予的禮貌性的回報,也稱之為交易的話,那麼或者等於要所有的受助者不講禮貌,又或者等於要一切有意捐助的富人從此「怕怕」,不再作出任何捐助。
反對命名的其中一個理由,是李嘉誠經營的生意,有長江生命科技,以李嘉誠命名港大醫學院,會有利益衝突。比如日後長江生命科技有了一種新產品,要港大醫學院鑑證,那麼即使客觀評鑑良好,也因為醫學院之名而缺乏公信力。這種說法未免杞人憂天。因為科研鑑證的公信力是由往績來決定而不是由「名字」來決定的。
反對命名的另一個理由是,只可以用古人來命名,而不應以今人來命名,因為世事難料,一個人未來若有甚麼行差踏錯,以他為名的學院豈不是也會蒙污?這說法也是過慮的思維。現代人所要掌握的,是此時此刻的存在,將來的事誰能顧及?再說,即使是以古人命名,難道對古人的歷史評價,後世就沒有爭議了嗎?
郭家麒醫生擔心「校名變成交易商品」,又擔心「嶺南大學的博雅教育和教育學院的基礎教育,因為市場無人追捧,政府吝嗇投資,捐獻冷落價低」。筆者認為,捐助與回報這種禮尚往來,不應狹隘地視為市場拍賣。如果封殺了這種禮貌的回報,難道嶺大或教育學院反而會得到較多的捐獻嗎?
命名風波的悲哀,在於港大校務委員會和社會上的大批政商名人,竟沒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政商名流似乎既怕權貴,又怕自己的言語維護權貴,大家都只想「悶聲發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