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禁煙,禁到發神經的境界。
煙包貼上警告標籤,甚至煙包上畫一個手掌大的黑骷髏,都沒有問題,吸煙危害煙民的健康,與其他人無關。
然後是酒家食肆禁煙,這也算了。酒家餐廳的老闆在吵嚷,說危害他們的生意,讓他們發動五十萬人示威好了,有幾多間餐廳因禁煙而倒閉,也與一般市民無關。
可是,連專欄文字、電視鏡頭,也不准提到香煙,這個膿包政府,就是公開向創作自由開戰。
例如,寫一段三流的言情小說,男主角是一個浪子,這一次被女友拋棄,感到心煩意亂,原來不可以這樣寫:
「他嘆一口氣,遠眺着海上的歸帆。心中像千張小刀割着,在淌着血。他掏出一包香煙在掌上輕輕一頓,用嘴巴叼出一根來,用顫抖的手點着了香煙。他深深吸了一口,再長長地吁出一口鬱鬱的悶氣,像把一切往事都化成一條灰灰的蒼龍,從胸中釋放了。」
報紙出現這等描寫,即刻要刪掉。但是審裁處的庸官聽着:這是文學——為甚麼用長長的文字描寫男主角拿煙的動作,是經營一種叫Mood的氣氛。被女人拋棄之後的落寞,用看海和點煙幾個連環動作來表達,這就叫創作。
還有所謂廣管局。到牛津拍風景紀錄片,介紹一條靜靜的古巷,背景有一家咖啡店,幾個牛津大學生坐着吸煙,一人喝一杯咖啡曬太陽,即使是真實的影像紀錄,也要刪剪。
但是,這是充滿反諷的電影語言——連牛津的大學生,居然也在公眾場所吸煙呢,觀眾留意到畫面的細節,就會覺得所謂精英大學教育,也不過如是。文化在墮落,或許,頹廢卻是青春的特權,隨觀眾怎樣看,這個場面,是含蓄的暗示。
然而,一個背景吸煙的場面,也不容「出街」。管制得寸進尺,二十年前殖民地時代,電視尚有這樣的廣播自由。
報紙老闆和電視台董事局主席,應該開一個聯合記者會,也邀請這些甚麼局的「官員」出席,然後宣布:「鑑於特區的自由在刁民胡亂『投訴』之下萎縮,我們宣布:所有報紙停刊三天,電視電台停播七十二小時,以示抗議。」
這就是哄動全球的新聞。敢嗎?一起行動,把一叠「投訴」的警告信,向甚麼審裁官廣管人員的黃臉孔上,劈頭劈臉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