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學的宇文所安(StephenOwen)教授提出的論文題目是“TheReturnofPeonyPevilioninPeachBlossomFan”,被譯成中文後成了:
《牡丹亭》在《桃花扇》裏的「回歸」
把Return譯成「回歸」,怎麼說總覺得很不自然,用「重現」或「復活」或許比「回歸」更恰當。
在宇文所安教授的文章裏強調了一個「學」字。宇文教授認為「學」字在白話的意義是「模仿」。演員之記誦唱詞,猶如儒家教育中的要學生背誦課文;不同的是學生背書是為了陶冶性情,而演員所關心的是「如何以假成真」。
在宇文教授的文章裏把《牡丹亭‧閨塾》與《桃花扇‧傳歌》作了比較,他認為杜麗娘在《關睢》中讀到了「自然的理解」;《桃花扇》裏的李香君卻吸收了《牡丹亭‧驚夢》曲文的價值觀,而不只是簡單地記誦文本。
宇文進一步比較了「幻象」在兩劇中不同的展現手法。《牡丹亭》中的人工幻象、劇場幻想與現實社會變得很複雜,杜麗娘以幻象開始,卻憑藉她的意志力把「幻象」與「幻想」變成了事實。《桃花扇》是對《牡丹亭》的回讀,李香君學習杜麗娘,幾乎也使夢想成真,結果卻失敗了,那是因為能使幻象成真的現實社會已被摧毀了。在兩劇中,主觀幻象都成為現實社會,《桃花扇》裏處處有《牡丹亭》的影子,這正是李香君對於杜麗娘的另一種學習。宇文認為李香君以複雜的方式,尊重杜麗娘為浪漫藝術的化身,處處都是「學」。如果說《牡丹亭》關心的是「真」,那末,《桃花扇》的戲劇化世界關心的便是「如真」。
只是,宇文教授忽略了一點,杜麗娘只是湯顯祖筆下的虛構人物,而李香君卻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兩者是否可以一概而論?是值得我們深思的。
(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