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盛唐?

走向盛唐?

古德明

新中國掀起了國民反日遊行浪潮。由北京至廣州,由蘇州至成都,示威者數以萬計,抗議日本侵略釣魚台,抗議日本教科書粉飾侵華歷史,抗議日本開採我國東海油田。他們打傷日本人,又打破日本使館窗戶。日本向中共問罪,中共說民間自發活動無由禁止。
其實新中國民間抗議行動隨時可以禁止。例如去年八月,河南鄭州師家河村共幹強收農地賣給房地產商,農民抗議,六百多名防暴警察凌晨二時乘黑夜掩至,把農民打得神號鬼哭,死傷者有多少,農民代表被捕之後怎樣,外界無從過問。畢竟這類小六四事件已是司空慣見。
然則那些反日遊行與其說是自發活動,不如說是一個古物展覽會的注腳。這展覽會由中共籌辦,名叫「走向盛唐」,目前在香港舉行,不久還會東渡扶桑,供日本人參觀。究竟新中國現在是不是走向盛唐,遊行者的腳步聲就是答案。
唐朝開國之初,突厥乘亂入寇,唐高祖「以百姓之故,稱臣於突厥,未嘗不痛心疾首,志滅匈奴」。後來唐太宗繼位,馬上派大將李靖征突厥,拓境至大漠。凱歌傳來,太宗對侍臣說:「今暫勞偏師,無往不捷,單于稽首,恥其雪乎!」這就是盛唐氣象,是有唐開國不過十餘年的事(《大唐新語》卷七)。
現在中共開國五十餘年,舊恥都不說了,還坐看日本侵釣魚台,坐看日本佔東海。「走向盛唐」當然很好,但盛唐不在武則天除罪金簡,不在彩繪陶女騎俑。女騎俑千載有靈,送到日本,當懊悔不及早碎卻泥身。

也許,展覽會不妨改名,改為「走向晚清」。晚清慈禧太后不敢遣官兵向外國動武,就借助義和團,「導拳匪入京,旬日至數萬人」,向外國展示顏色(《清朝野史大觀》卷四)。這和中共今天頗為相似。
最相似的,是慈禧其實不介意外國侵犯土地,只是憤恨他們支持光緒帝,庇護康有為、梁啟超等維新派。中共也不介意領土,只是憤恨日本和美國協議,聯手庇護自由的台灣。中國人的自由、維新,對中共、慈禧而言,才是心腹之患。
中國的釣魚台,日本已經佔領。南韓的獨島,他們也要佔領,但是,今年三月,日本一架飛機還未到獨島領空,即被南韓四架戰機包圍,連忙遁走;今年四月,日本派巡邏艇威脅往獨島的南韓渡輪,南韓戰艦聞風趕到,護送國民。當年唐室經營高麗,一定想不到盛唐氣象他日重現這個蕞爾小國。
今天大陸的反日遊行,中共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這樣的遊行,每一步都把民族尊嚴踩在腳下,只是新中國人經中共半百年教訓,對這道理很難看得清楚。否則蔣介石「先剿共,後抗日」的戰略,不會到現在還不斷有人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