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悲劇女優伊莉莎白哈薩爾菲莉絲,死前說了這話:「能在星期天死去,真棒!星期一可是個叫人憂鬱的日子。」
這位短命藝人只活到三十八歲,是十九世紀中葉後法國三大傑出女演員之一。早於十八歲她已粉墨登場,這臨終的一句話正是她恰如其分的謝幕道白,淒涼當中透着詩意。
能在安息日安息,這大去之日也就大可說是大吉之日了。死得其所不易,死得其時亦難。從來死生有命,豈由人定?能去得瀟瀟灑灑,當真是大學問。
幽默大師蕭伯訥臨死不改本色,對牀邊的看護說:「不要這麼鄭重其事照顧一個老古董了,我就要死了!」法國小說家大仲馬彌留之際,聽見家裏僕人在房間一角哭泣,還能賸出心情說:「別哭啦,我的朋友,我在那個地方有甚麼用得着你,會叫你的。」法國哲學家班納馮奈爾到了最後一刻,朋友問他:「有啥感覺?」他笑答道:「啥感覺都沒有,真見鬼!」
盧梭《懺悔錄》記述了這樁趣事:韋爾舒利夫人奄奄一息之際,放了個響屁,接着說:「好,那放屁的女人還沒斷氣!」
倒真有許多人活了一輩子,最後沒撂下一句中聽的話,連一個響屁也沒放過。這該算是悲是欣,還是悲欣交集?無聲無息而去,我說這倒也走得撇脫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