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四月了,木棉花大概落得七七八八。以木棉作市花的廣州,老街坊說:「木棉落盡天,便不會再冷了。」
南方長大及生活,對冷凍天氣特別有好感。《AYearinProvence》的作者PeterMayle曾經幽默描述過享受慣了日照特長、陽光充沛的普羅旺斯人對寒流的誇張反應;話說寒流來襲,當地人問Mayle:英國可有相同的寒冷天氣?
他答:「當然有,在夏天。」
就似我們的天氣報告:攝氏十二度以下已發出寒冷警告。是的,在英國一些夏日下雨天,早晚隨便只有十二度或以下。
木棉花落,夏天的步伐漸見逼近,想想那些三十三度攝氏,九十度潮濕的日子,走在街上,汗流成川,人們行屍走肉,基本上理也無用,要流便讓它流吧。但滿樹開得飽滿的木棉特別好看,一裘一裘的紅火,長得又特別神氣,吾鄉小山上,楊侯廟旁樹木眾多,就是一株紅棉英雄樹孤高地出頭,遠遠看到,近了近了,快到家了;從外邊走路回家,以樹為標。BeeGees唱《Melody》插曲《FirstofMay》,歌詞內有「Wewatchtheapplesfallingonebyone...」南方沒有蘋果,冬季正式告別,我們看着木棉花落下一朵一朵,意境神似。木棉可作中藥,大暑飲的冬瓜湯、去濕粥便不可或缺曬乾木棉花。那些惜物的歲月,家家的小孩都到村後林間拾落花回去曬乾備用。新桃園偌大的荔枝園近邊處的木棉最神氣最高大,落下的木棉最多;拾花也是遊戲,小書友幾個一邊玩一邊說笑,消磨一個星期天上午。
拾木棉花的人少了,但政府種植的木棉樹似乎又多了,處處紅棉就是好看。羊城的紅棉更多,不愧以之代表這個古城(似乎沒甚麼人會稱廣州為古城),從越秀公園到建設六馬路,從海珠廣場到東湖公園,這裏的木棉不止長在山間鄉野,而是整個城市大道通亙,遠遠近近、重重叠叠,修飾着這個外觀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漂亮的城市;雖然較潮濕,因為有了紅棉,春到廣州,眼睛還是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