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的靈魂 - 陳也

植物人的靈魂 - 陳也

復活節過去了,佛羅里達州有沒有出現神蹟?把卧床十五載的特里從拔喉的終極邊緣拉回來,恢復她喪失十五年的知覺,讓她從病床上彈起哭着扯斷那些纏身得要命的膠管,向法院和國會甚至白宮主人說一聲,多虧這個吵吵鬧鬧的復活節,Jesus,一定是上帝忙住發脾氣罵人,說話大聲了那麼一點,把我鬧醒了。

特里女士已經斷水斷糧九天,醫生一直說,拔喉後,病人還能多活兩星期。兩星期以來,支持拔喉派人丁單薄,似乎佔下風。反對人士勞師動眾驚動到布殊,幸好美國人沒有馬上邀請憲法專家出場,站台得戚地來個大釋法,翻出美國憲法的立法原意和背後的甚麼精神來,一一反駁異見者。特里父母被法院判敗訴,他們不服輸,依然多方奔走透過傳媒打溫情牌。傳媒樂意做煽情工具,但明白沒可能繞過法院,借首府華盛頓介入事件而大做文章。白宮發言人一直關注事態發展,卻沒有發表甚麼支持特里活下去、大讚她人格高尚、繼續插喉多兩年都無妨的政治白癡話,算是布殊連任治下,罕見的最克制的一次演出。
特里在風華正茂之年出事,消耗的原本都是無悔的青春,可恨生命中無法承受的十五年都是沉重地與病床為伍。特里不是自己挺過來的,全靠儀器維生,雖則音容猶在,但生態與溫室植物無異,依賴喉管接濟,還成為親人角力的磨心,在插喉和拔喉之間輪迴,不知人間何世。她那緘默無言的靈魂深處卻沒有植物特性,試問,哪能不痛苦?